宁可不识字，不可不识人。

见面之后张三先打招呼，“于掌门好！”

于万亭面带笑容：“小张公子，好久不见！”

张三拱拱手，开门见山问道：“于掌门可是来取我人头领赏？”

于万亭道：“小张公子说笑了，你轻功独步天下，老夫年迈，哪里追得上，而且老夫现在也不是靠人赏赐活着的年纪了，此来不过是受人之托，会小张公子一会。”

张三道：“哦，那恕晚辈刚才失言，不知于掌门说的会上一会，是怎么个会法，一起喝茶么？”

于万亭淡淡一笑：“很简单，你接老夫一掌，若是安然无事，老夫转头就走，如果老夫侥幸胜出，还请小张公子能拿出一片七心雪莲。”

真是要对掌。

张三闻言也笑了，“还是您老精明，输赢都是您划算，那我若是转身就跑呢。”

于万亭道：“小张公子是明事理的人，轻功再高也得在人间走，不能天上飞，江湖上混难免有措手不及的时候，多个朋友多条路，若是今天卖了老夫这个面子，不管输赢，日后都是红花会的朋友。”

明工不用细讲，响鼓无需重锤，于万亭话下之意，就是不卖他面子，红花会和他就是敌人了。

张三本来还挺有勇气，只是刚听观蝶说了这于万亭掌力最佳，自信心又下降了点，但只是一掌，应该可以勉力一试，刚好看看自己到底什么水准。

于是说道：“于掌门说得好，是多个朋友多条路，今天这面子一定给，只是不知这一掌怎么接，怎么算输赢？”

于万亭道：“对的是劈空掌，老夫让你几步没关系，见血为输。”

所谓让几步，张三知道，江湖高手掌力对决就是看一掌过后，谁退的步数多，于万亭的意思是退了不算数，吐血见输赢，以于万亭的地位，对张三算以大欺小，这一让也数应当。

劈空掌，相对来说张三更擅长，真的手掌硬碰硬的话，他真气行，手上不行，不像人家练过铁砂掌什么的，手就是武器，坚硬如石，他的手还是嫩的。

在两帮人的注视中，张三缓缓走下了台阶，马路附近已经没人，有些远远观看的，也躲在了十几丈外。

两人都站在了马路当中，一个青衣少年，一个灰衣老者，少年血气方刚，老者壮志犹存。

“有点高手的样子了！”明月不知什么时候和吕婉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在冰川天女和观蝶中间说道。

“你们不担心他被于万亭一掌打死么？”观蝶诧异道。

冰川天女道：“我见过于万亭出手，比他强也不会强太多。”

明月说道：“他是一个贼，很少打没把握的仗。”

吕婉叹道：“我刚见他时，他还是我手下败将，现今居然能和于万亭交手了，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啊！”

红花会一干人等并无窃窃私语，都面带微笑看着场中，似乎结局已在预料之中。

于万亭拉开了架势，马步微蹲，左掌放平，右掌虚空左右一摆，肉眼可见的，那手掌上泛起了淡金色的光芒，真如金刚掌一般。

反观张三，则有些轻描淡写了，只是肩膀一沉，那胳膊看着运上了劲，提了起来，眼睛好的可以看得道张三那手掌上也有淡淡紫气缭绕。

“呵！”于万亭一声暴吼，单掌击出，张三也举掌相迎。

两人相隔两丈之远，真气只在半空相交，旁观的看不到真气发出，但是也能感觉到两人中间的地带似乎是出现了幻影一般，烈火焚烧一般的剧烈空气波动。

随着“砰！”的一声震响，地下烟尘四起，弥漫起五尺多高，尘埃落定之后，再看于万亭是纹丝不动，面上胡须微微有些颤抖。

而小张公子则是一个跟头摔出去三尺多远，半天才爬起来。

扫了扫身上的灰，张三拱手道：“于掌门金刚掌名不虚传，太厉害了，我把吃奶劲儿使出来了，依然不是对手。”

这话说的是张三心里话，他是一点没敢藏私，使了十成十的功力，接掌那一刻，就感觉像是游泳时洪水大浪拍了过来，身不由己的就跌了出去。

他是实话实说，旁人却都惊爆了，张三其人，两边的人大都见过，红花会几个人还曾隔墙看过张三练功，在新昌城外，常英，李沅芷两位当家还和张三合作过盗葫芦，对其轻功是认可的，但是在掌力上，哪曾想到居然能和老掌门对轰。

抖抖灰就没事了？

想象中，应该是倒地不起口吐鲜血，或者勉强站起走两步再摔下，那才是应有的画面，这不合理啊！便是江湖最负盛名的几大高手在这个年纪也没有这个水平。

街角处，朱从之带着许江楼和苏见秀也在观察。

表现最吃惊的是许江楼，她和吕婉一样，都是早早结识张三的。

“内力精进如此之快！”

朱从之沉着脸不语，他在武道上不精，但是脑筋转得快，一下猜到张三可能是在那山河鼎上有了收获，不然没理由这么厉害了，可是那山河鼎在自己手中，只能当个香炉用，毫无反应，看来还得在张三身上做文章。

要是自己有了这个功夫，父兄还如何敢瞧不起自己，到时别说身边这苏见秀得乖乖听话，想要哪个还不乖乖手到擒来，尤其是张三身边那个冷脸的冰川天女，看了就想抢。

苏见秀也没说话，但心里波澜起伏，原先杀张三是觉得和张三这样的卑劣角色有过一夕之欢，那是莫大的耻辱，此刻张三名噪江湖，不管是什么名，总是成名了，连那冰川天女都跟在身边，她的杀心反倒退了，到底这峨眉女侠心里转什么念头，她夫君不知道，她自己也不清楚。

众人看着张三慢悠悠走回了思恭堂门前，有心里盼着张三摔倒的，但是张三始终没摔倒，走完最后一步依然气定神闲。

于万亭除了胡须微颤，表情始终不变，看张三站定之后，口里蹦出几个字，“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我们走！”

于万亭撤了，拐过街角之后猛地立定不动，嘴角渗出一点血，几个弟子急忙探问。

“没事！”于万亭双掌微曲，闭目调息了片刻之后，擦擦嘴巴说道：“走吧。”

“这张三这么厉害么？”

小徒弟李沅芷忍不住问道。

于万亭道：“江湖常言，容情不动手，动手不容情，我一把年纪还轻敌了，这小子年纪不大，但是个汉子，我怕把他打死，所以没用十成功力，没想到他这么强，要是肯退的话能化解这股暗劲，但那么多人看着呢，为师退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