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瀮的脸色变了又变，惊疑不定地看着乔安，不知是因为她想抢回儿子的龌龊目的被戳穿，还是背后有人指点她来找乔安被戳穿，亦或是两者都有。

不怪乔安多想，白瀮在这个时间点来找她，而且，所谓的思念儿子的目光里掩抑着“贪婪”的暗芒。

“如果你还想配得上‘母亲’这两个字，好自为之！”

说完，原本心情就不甚明朗的乔安拉开了会客室的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然，这种窝糟的经历和愤懑的心情，乔安毫不留情地全部转嫁到了顾淮的身上，发了一通脾气之后，总算心情好了些，然后开始着手处理关于她跟陆衍的同居绯闻的事。

※※※※※※※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外婆也被牵连进来了？”

乔安看着往上的舆论，一脸状况之外，谁能告诉她，就只是见了白瀮的功夫——哦，外加给顾淮打了个电话的功夫，热搜榜上前五的话题就换了一个画风：#陆衍快抱住金主姐姐#、#乔安身世#、#乔安真豪门#……

而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高居热搜榜上的#如果乔安真的是小学妹#，降到了第19位，取而代之的是#希望乔安就是小学妹#。

至于顾淮引起的那几条热搜，也快要跌出十名之外。

麦迪郑重地说道：“是老太太让贺坤老师代发了澄清声名，告诉了大家你是她的外孙女，而陆衍是她在央音的学生，所以，大家才转移了话题。”

贺坤是国宝级的艺术大师，而乔安的外婆许卿鸯先生，还是贺坤的老师，而且还是在人民大会堂表演过的老艺术家。

配上一张张久经岁月沧桑的黑白照，难怪大家的风向登时就转了向。这个令无数艺术生肃然起敬的名字，在往上被科普之后，不掀起轩然大波才怪呢！

乔安迅速调出了贺坤老师的微博，外婆年轻时的照片，还有字迹清秀的手写声明和印章，还有她跟外婆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

眼眶微微有些发酸，乔安当即就拨通了外婆家的电话。

老太太慈霭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听起来还挺愉悦的：“哎哟哟，我的牵牵囡囡怎么给我来电话了呀？是想外婆了吗？”

※※※※※※※

乔安的妈妈沈佳莹，是老太太的幺女，从小到大都特别聪明，继承了老太太在音乐上的天赋，也继承了老爷子在古玩鉴赏上的能力。

这样一个出色的人，放到文化圈里，再加上老爷子和老太太的人脉关系，想不出名都难。可是偏偏，她看上了一个商人，而且还是一个跟洋人做生意的商人。

对于文化圈的人来说，多少有些清高，不愿与满身铜臭的商人同流，尤其是老一辈的专家们，对于他们来说，谈钱是一件特别庸俗、特别不能脱离低级趣味的事。

更兼之国内多少的国宝流至海外，那个年代的中国贫穷落后深受外国看不起，这样的老一辈人群更是对和外国人做生意的商人愤恨不已。

乔安的外公沈华乾，就是其中的一员。

可沈佳莹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她毅然决然地嫁给了乔国梁，不惜为此与家里断绝了关系，很伤二老的心，尤其是老太太。

偏偏，老爷子是个疼老婆的，看如今的许卿鸯老太太的性格就知道，活了大半辈子，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偏偏她依然能够像个小姑娘似的，清澈通透。

老太太性格开明温婉，知道自己女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虽然伤心，却也由着她任性去了。可是，最后的代价，却太过惨烈。

沈老爷子脾气倔，知道乔安无辜，也知道她这些年来不容易。小女儿的病故，沈华乾不是不心疼不难过，只是看到老伴儿难过，他更加不满女儿当年的任性。

如果乔安肯说几句软话，好好哄着他，爷孙俩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僵，偏偏，乔安跟她妈妈一样，也是个性子倔的。

他喜欢的古董，乔安眼睛都不眨地送到他面前，他拿人家的手软，却也拉不下老脸，就这么僵着，跟个闹脾气的老顽童似的。

有时候还当着乔安的面特意对其他几个晚辈特别好，乔安看得明白，却依然我行我素。

毕竟，她也不习惯跟长辈撒娇。

可是外婆不是这样的，她每次都开心地叫着她“牵牵囡囡”，对她格外好，却又不给她任何负担。这一次，更是为了她卷入这样的舆论是非之中。

※※※※※※※

“外婆，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傻囡囡，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外婆知道我们牵牵囡囡是个好孩子，而且是个有能力的好孩子，自己能解决。可是啊，作为长辈，就是看不得我们牵牵囡囡受委屈。”电话那头的老太太声音很是愉悦，“牵牵囡囡啊，你也不要多想。外婆年纪一把了，好不容易又洋气了一回，可开心了呢！原来还有那么多人记得我呢，多好？你外公啊，还怪我没有带他一起洋气一回，一个人闷在书房里生气。哼，这个老东西，罚他三天不许吃肉！”

“那怎么行？”

电话那头，传来外公的声音，隔得有些远，但听起来也是中气十足的。

乔安忍不住笑了，很是羡慕外公外婆之间的感情。要知道，直到现在，每年外婆的生日、每年的七夕，外公都会写一封文言文的情书，等到黄昏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把信交给外婆，听外婆用她好听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下来，羞红一张老脸，却死缠烂打地黏在外婆身边，陪她看完晚霞。

作为外公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仲明堂也是对谭信月保留了同样的习惯。

乔安挂了电话，指腹轻轻按了按有些湿润的眼眶，视线定格在右手小指的尾戒上，突发奇想：如果能像外公外婆、仲伯伯月姨那样，那么爱情和婚姻，也挺不错的。

只是……她能拥有吗？

看着微博界面上满屏的热搜，乔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