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手中的钢笔一顿，“啪嗒”，钢笔被轻轻地叩在了桌上，乔安对着电话那头的苏渺，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其事：“渺渺，你记得你跟我说过的吗？陆衍在他事业高峰的时候，既没有传出绯闻，也没有任何败坏口碑的言行；在他事业低谷的时候，除了抄袭门这一个污点，他的风评依然很好。这样一个德艺双馨的人，不应该落到这么个结局。”

“你侠义心肠，你古道热肠，可是，可是……”苏渺可是了半天，也没下文，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反正你是有钱，你说了算。”

乔安失笑了一声，她也知道苏渺是为了她着想，才这样劝她的。只是，于公于私，她都要选择签陆衍。私心深处的理由不能说，但于公的理由却很冠冕堂皇。

她拿起一张打印着陆衍说着“你们能够见到今天的我，都是因为她”的访谈截图的纸张，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渺渺，相信我，能坚持十几年暗恋一个人不变心，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他身上的抄袭罪名。”

电话那头的苏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飘出来一句：“听你的口气，好像他暗恋的人是你似的。”

乔安心头一跳，幸好是隔着电话，苏渺看不到她眼中的异样。但显然，苏渺也是把这个当作一个笑话来说的，没给乔安留多少空隙，她便语气轻快地说道：“既然你决定往火坑里跳，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我们杂志社里应该还留着当初陆衍来拍封面的时候的一些资料，还有当初陆衍的粉丝后援团一些人的联系方式。虽然凭你的人脉，拿到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多少算点绵薄之力。怎么样，够意思吧？”

“绝对够！”

挂了电话，乔安也放下了拿在手中的那张截屏画面，走到阳台，看着眼前开阔的江景，对着空气喃喃了一句：“你猜对了，可惜……”

左手抚上了右手小指的尾戒，眸色复杂。

※※※※※※※

顾淮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坐在沙发上，喝着菩提茶——如果这个时间不是晚上的话，他宁愿选择喝咖啡，或者浓茶。可惜，为了不打扰他们谈论公事，魏阿姨去照顾小栩了，如果要喝咖啡或者浓茶，他都必须自己动手。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呵，顾总的字典里就没有这八个字。

“合同我已经看过了，没有问题。到时候，天艺要接手，也没有任何问题。”

乔安穿着舒适的家居服，及腰的微卷长发被她随意地用发簪盘在脑后，整个人显得有几分闲适和慵懒，这副模样，倒不像是从ICM跳槽回国的精英，更像是一个居家主妇。

顾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但令他感兴趣的并不是乔安这个模样，或者是她这个人，而是即将发生在他和陆衍身上的故事。

“乔总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啊，”顾淮一耸肩，轻佻纨绔的语气，“本来就是按照你的要求，给你挑的人。现在可是新媒体时代，盛娱那帮老古董，也就是仗着家底丰厚，不求上进，躺在上面混吃等死。既然他们不愿醒，那就给他们个安乐死好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也别太乐观了。盛娱虽然还是那帮老家伙说了算，但是，清醒的人还是有的。”

“哎哟，我的乔总，MyQueenJane，谦虚呢是好事，但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可要不得！”顾淮的食指惬意地敲着自己的膝盖，语气虽然轻佻，眼中的凌厉和锋芒却毫不掩饰，“这一两年，盛娱的动作也不少，重金挖了不少团队和经纪人，又签了不少新鲜面孔，只不过那么多钱砸下去也没起什么大水花罢了。拍的影视剧，都是老套路，口碑都跌到谷底了。咱们现在的‘衣食父母’啊，可都精明着呢！流量号召力的疲软已经逐渐呈现，那这种烂大街的东西去圈钱，继续走‘黑红’路线，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现在的播放平台，呵，那可是互联网拿了大头！”

盛娱和几个高收视的地方台的关系盘根错节，天艺和华影望尘莫及，但是在网媒的短板日益凸显，后劲乏力。相比之下，在网媒市场里占了三分之一市场天艺网媒，日渐成了整个天艺集团称霸娱乐市场的法宝。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最初搭建天艺网媒平台的技术团队，是乔安花了80万美金挖来的，如今天艺网媒已经成了天艺最有价值的子公司，依然很少有人知道，天艺网媒63.1%的股份，是掌握在乔安的手里的。其余的股份，乔安换成了天艺集团的股份。

这也是顾淮陪着乔安开家小娱乐公司玩儿的原因，之一。

乔安垂眸轻笑一声，抬起眼睑，看向顾淮的目光清澈如水：“但是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顾淮冲着乔安挑了挑眉，舌头在口腔里发出轻佻的一声“嗒”，一副赴汤跳火在所不辞的模样：“女王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就咱俩这交情，除了娶你，其他条件，我一概不会拒绝！”

乔安对他的殷勤熟视无睹：“天艺有一位姓陆的董事……”

顾淮面上一愣，顿时明白了乔安的意思，他虚着眼睛上下打量乔安，笃定对方就算查出陆国明和陆衍是父子关系，也查不出他和陆国明之间关系，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那个老东西，交给我了！”

“那好，过几天，我就让小麦跟陆衍联系。”

“Alldependsonyou（一切由你决定）！”顾淮把食指竖在嘴前，然后给乔安一个骚气十足的飞吻。

男人四十一枝花，别人眼里的顾淮魅力无限，可在乔安眼里，顾淮就是一块豆腐渣。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以示回应。

顾淮捂着心口，一副很受伤的模样：“安安，你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需要我的时候对我笑脸相迎，不需要我了就一脚踢开！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你个捂不热的千年寒冰，Oh，我的心好痛，它都碎成一……”

一个飞过来的抱枕，打断了他浮夸的表演，但是接住抱枕之后，顾淮依然把那段被抛弃的伤心戏码演完——有始有终，嗯，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