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瑞才被气笑了，理所应当地说：“长孙家为什么不知道孙家？我的孙女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过去的，他长孙家凭什么不认？”

明媒正娶，八抬大轿？

秦铭眼神复杂，视线朝着后方漂，长孙无忌啊，你听到这句话了吗？

虽然秦铭没说话，但长孙无忌就是莫名的感觉了他的意思，一时间陷入沉默。

不管秦铭信不信，有一点他是确定的，那就是长孙家真的没有一个姓孙的人家嫁过来的人？更别提这个还是衍州的人。

“孙老爷子，本镇抚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想好了说，孙家真的和长孙家是姻亲？”

秦铭加重语气，自认已经是非常给孙瑞才面子了。

孙瑞才冷哼一声：“你就是给我一百个机会，我也说我孙家和长孙家是姻亲，摆在明面上的事实，怎么可能更改？”

秦铭叹了口气，觉得孙瑞才是真的没救了。

“老爷子，我知道你的坚持在哪里，但有一句话我也不得不说，那就是，长孙大人在这儿。”

孙瑞才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等到秦铭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陡然激灵了一下。

“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秦铭慢悠悠的重复：“长孙大人就在这儿，孙老爷子不如和长孙大人对一对，看看谁说的更可信？”

孙瑞才咽了口唾沫，视线左右漂移：“我孙家确实嫁了个孙女去长安，孙正平说了，是长孙家。”

听到孙正平这三个字，秦铭突然明白了什么，看向孙瑞才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同情。

“孙老爷子，孙正平的话你也敢信？前不久他可刚做了你不知道的事，就算退一步，咱们来想想，你孙女嫁出去之后可有回来过？”

秦铭觉得，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孙瑞才的想法掰过来。

孙瑞才眼神一闪，仔细的回想了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僵住了，孙正平确实跟他说过长孙家，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但秦铭说的……

那么多年下来，他的孙女确实从来没从长安回来过。

秦铭叹了口气：“看样子老爷子是被家里人给骗了，没关系，这事不大，咱们现在不提这件事，来说说百姓告状的事。”

孙瑞才正处于神色恍惚的状态中，一点都没听清秦铭的话。

所幸，秦铭也没指望他能配合自己，一挥手，身后的府兵迅速上前，抓了十来个孙家人。

“住手，你们抓我干什么？”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孙家人，你们……”

“快松开，好大的胆子，你们想死吗？”

“……”

被抓的孙家人吵成一片，说什么的都有，然而府兵根本不搭理他们，直接把人拽着往外走。

等孙瑞才反应过来，面前已经少了大堆的人，然而他已经没有精力管这些了。

那么多年的认知在刚才的一刻被拆穿，孙瑞才整个人都僵了，觉得丢脸的同时还觉得没有了盼头，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在这个时候泄得一干二净。

带走孙家人，秦铭按照罪名一个个的判处责罚，与此同时，又把衍州的地进行了又一次的划分。

为了以防万一，他是全程盯着的，一点都不敢松懈。

这期间，长孙无忌看他太忙，想着不急回长安，伸手帮了秦铭一些。

弄清楚秦铭做的事之后，长孙无忌心里大惊，直接把地免费分给百姓，就算是皇上也不敢如此乱折腾，可偏偏秦铭就敢这么做，是真的不怕死还是另有打算？

长孙无忌心里的猜测，秦铭并不清楚，他忙的头昏脑胀，终于在十天之后把衍州的地分好了。

前脚刚歇下来，后脚秦铭就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孙瑞才去世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长孙无忌也在一边，两人都颇为惊讶，随后，长孙无忌非常感叹。

“这应该是事实被戳穿，所以没了精气神。”

秦铭沉默，别看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分地的事，但也在暗中派了人去查孙家。

身上脏的全都被抓了起来，而孙瑞才是整个孙家最干净的，他不仅干净，而且为人和善，做事待人都非常温和。

不客气的说，孙家能有现在，避不开孙瑞才的功劳。

可惜的是，孙瑞才老了，却没有一个能接他手的人，唯一一个看中的孙正平，还把自己弄进了大牢。

秦铭叹了口气：“长孙大人，你说孙家这件事上，我是不是做的太果断了？”

孙家其他人都是死有余辜，唯独孙瑞才是无辜的，可偏偏有罪的人还没死，无辜的反而去了世。

长孙无忌动了几下手指，心里越发复杂，秦铭居然在反思自己的举止，而这份反思只是因为无辜的人去世了。

“为何觉得自己做的果断？孙瑞才死了不假，但他年纪大了，随时会死，你怎么就知道，是因为你死的？”

长孙无忌觉得他应该给秦铭一个解脱的理由，不能让他被这件事困住。

秦铭摇头：“长孙大人的好意我理解，这件事错的，还真在我。”

若不是他确定的太果断，孙瑞才不至于这个时候出事，要知道孙家出事之前，孙瑞才可是硬朗得很。

两人在这件事上说了一会儿，最后全都选择了暂时压下。

孙瑞才下葬当日，秦铭特地去了一趟，给孙瑞才吊唁后才离开。

彼时，长孙无忌已经离开衍州返回长安，同时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李世民。

听到秦铭因为无辜的孙瑞才死亡一事自责，李世民沉默了片刻：“这个秦铭，确实是个好官。”

最起码，秦铭心里有百姓。

长孙无忌说：“静南镇目前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秦铭正忙着发展，最缺的是人手。”

他语气平复的讲述着事情，但话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暗示。

李世民哪会听不出长孙无忌话里的暗示，又好气又想笑。

“想让朕送人过去就直说，这点小事，朕还不至于满足不了这个小小的要求。”

长孙无忌笑了：“下官就是想看看那边的发展能到什么程度？”

李世民颔首：“事实上，朕也挺想看看的。”

一君一臣，一拍即合，同时做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