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瑟不忍心告诉爱丽丝，她这辈子都没可能长得像冬妮海依那么高了。

“等等，这双高跟鞋是儿童款吧？”

女导购员热情地为爱丽丝挑选鞋子，但拿出来的一双冰蓝水钻风格的高跟鞋，爱丽丝并不满意。

“小妹妹你中文说得真好哈……这双鞋很适合你啊，是正版迪士尼授权的「冰雪奇缘」款呢！”

“小孩子才喜欢迪士尼！……总之爱丽丝不穿这么明显的儿童款……有其他的高跟鞋吗？”

毋庸置疑，鞋帽区能让爱丽丝合脚的高跟鞋，当然只有儿童款。

事实上爱丽丝以前买的鞋子也介于成人和儿童之间，只不过她可以开解自己“少女们”也穿这种鞋子。

换了好几个柜台，最后终于选了一双深色高跟鞋，导购员学乖了，故意不说这个也是儿童款，爱丽丝这才高高兴兴地去付款。

爱丽丝事先叮嘱过不准顾问替她付款，陆瑟也就没有多事。

对于真正喜欢的东西，用自己劳动换来的钱亲自付款，貌似也会产生某种朝圣般的喜悦。

付款回来，接过导购员包装好的鞋子，爱丽丝又瞅见柜台低矮处一双不惹人注意的小鞋子。

“这个红色的……爱丽丝也想试一下！”

爱丽丝试第二双鞋子时，商场里本来播放的曲调舒缓的轻音乐，忽然画风突变。

“?～登登等等等登登等登登～?”

这特么不是周星驰版《唐伯虎点秋香》里面，江南四大才子出场的背景音乐吗！商场没事播放这个，是希望正在吃冰激凌的小朋友，直接把冰激凌吃进鼻子里面，还是希望正在西餐厅半跪的求婚男笑场啊！

见陆瑟、包兴面露诧异之色（爱丽丝专心试鞋没有听见），导购员小声解释：

“是这样的，商场在入口处安装了面部识别系统，一旦有登记在数据里的惯偷，或者讨厌的客人进入，播音室就会自动播放提示音乐，让工作人员和客人们有所准备。”

“这个《唐伯虎点秋香》的音乐，我记得是对应几个喜欢买东西又回来退货的家伙的。我就不用提醒先生们把自己的背包拿好了，我们这些导购员注意就成。”

包兴一愣：“怎么你们还给黑名单上的客人，规定了一一对应的提示音？”

陆瑟耸了耸肩：“大概就相当于手机通讯录上的定制铃声吧……”

稍微走出去一点到四楼栏杆边上，朝下望去。

果然在一楼大堂中间，看见五个男人步态嚣张地晃了进来，并且对奇怪的商场音乐摸不着头脑。

“怎么咱们每次进来都是这个音乐？”

“难道觉得咱们五个长得帅，所以才配「江南四大才子」的音乐？”

陆瑟仔细一看，还真不是别人，不就是喜欢穿“东西南北中”文化衫的，以“钟英语”为首的流氓四天王吗！

原来你们五个人还喜欢买东西以后强行退货啊！业务面挺广是多方位人才啊！混得不错果然混到商场给你们配特殊人物登场的bgm了！自带出场音乐了啊你们！

不得不佩服商场的慧眼识人，「江南四大才子」配给五个流氓非常合适，四天王有五个人是常识，四大才子也可以因循旧例。反正周星驰版江南四大才子也跟流氓差不了多少了……

流氓四天王在一楼逛了逛，应该是感觉到所有导购都敌视地望着他们，感觉气氛不对，终于讪讪地原路离开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陆瑟看不见的角度，他们遇上了“5岁时就能空手杀死鲸鱼”的冬妮海依和三迷妹，赶忙溜之大吉。

陆瑟不由得有感而发，对于慢吞吞挪过来的包兴说：

“面部识别数据一旦落到别人手里，想办什么坏事的时候，的确容易遭到事先预警啊。”

“虽然我是一个好人从来不干坏事，但万一需要绕过面部识别系统，模仿404或者阿雪来进行化装，可能是更方便的办法呢。”

无视于包兴眼神中对于“从来不干坏事”的质疑，陆瑟继续说道：

“除了化装面部，肢体动作也不能不有所改变。我记得《反侦察全攻略》这本书上曾经说，用廉价的滑石粉给头发弄一些灰色色调，可以让你显得老一些，同时往鞋里塞一块鹅卵石，会让你自然而然的跛行。”

包兴：“跟打扮成老人相比，打扮成女生不是更好的主意吗？”

陆瑟：“……”

包兴：“其实打扮成女生也没那么不方便，我听女装大佬介绍，腿上根本不用怕冷，男人穿女人的裤袜其实非常保暖呢！”

“啊，他倒是也说过，唯一的缺点是有一种马上就要被日的感觉……”

“……包兴，你说的这个女装大佬是不是你自己？”

“怎么可呢！”包兴急了，“我的性取向非常正常！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观点，说明我不介意你穿女装而已！”

“可是我介意。”

这段时间里爱丽丝挑好了第二双鞋。

“快12点了，陆瑟，爱丽丝咱们去吃饭吧，我背着这么多东西可累坏了！”

包兴提出了用餐申请，但今天是周日，来往的情侣早已占据了性价比高的餐厅，三人路过的餐厅不是人满为患，就是听名字就不好吃。

“爱丽丝现在还不饿，不如离开商场，到外面的小吃街去吃吧！”

坚持要自己拎着战利品的爱丽丝，把装鞋子的纸盒悠来悠去，兴奋劲儿就别提了。

可以想象，爱丽丝每次买到新鞋子都是这样欢呼雀跃的，不过鞋子穿久了就会被雪藏起来，真是“只见新鞋笑，不见旧鞋哭”。

爱丽丝，你在买鞋方面也是个始乱终弃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下楼时又出现了点小插曲，手扶电梯上有人穿着森女风长连衣裙，结果不小心夹到了电梯缝隙里。

“糟、糟糕了！赶快去按紧急制动按钮！”

连衣裙马上请求同伴，但她们当时正处于电梯中段，不上不下。

幸亏爱丽丝眼疾手快，在她们上方第一时间按下了紧急制动按钮，解决了危机。

“谢、谢谢！多亏了你……”

面对致谢的两人，爱丽丝却一抬头比了比陆瑟。

“是顾问关的，想要致谢就向顾问说谢谢好了！”

两个女生回过头来，陆瑟才发现她们正是之前穿短裤露大腿，威胁要让陆瑟、包兴“社死”的两个女大学生。

森女系连衣裙大概是刚买的，就打算这么穿出去，但是不太习惯长度才导致夹在电梯里吧？

“……”

女大学生犹豫了一下，她们明明看见爱丽丝伸了手，但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救人的功劳推给别人。

陆瑟倒很容易理解，因为爱丽丝个子矮，所以对于位于低处的制动按钮，连腰也不用弯，按得最快。

这种事情怎么愿意轻易承认呢！就好像武大郎参加400米跨栏，因为可以从栏杆下面直接跑过去获得了冠军，跟这一样丢脸吧！

“谢、谢谢你们了……但你们到底谁是顾问？”

最后森女系连衣裙还是把道谢的话说出了口。

然而“流氓一样盯着大腿”和“按下制动按钮救人”性质完全不同，第一次陆瑟故意让对方误会“顾问”是包兴，第二次爱丽丝则抬头比了比陆瑟，表明他才是顾问。

谁也不能保证，女大学生回去以后大肆宣扬的是“被救了”而不是“被非礼了”。

于是陆瑟和包兴同时反应过来，指着对方大喊：“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