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现在回去日本，你也回不去原来的自己了。”林琴的话听上去有些无情，同时又暗含了几分智慧的光芒。

容易感到疲劳的她坐到理香对面——也就是冬妮海依的空床上——林怜跟过去坐到了姐姐旁边。

林怜挨得离自己这么近，林琴感到不太自在，于是稍微把身体挪远了一些，但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同样穿着校服，只有白色发卡和白色丝袜做区别的双胞胎妹妹，两人坐在一处形成的除了胸部以外的高度对称。

“那、那我该怎么办？”屋子里这么多人，理香收敛了眼泪，但还是一副气息紊乱的模样。

“不用担心，上帝会跟你在一起的！”

林怜手握胸前的十字架吊坠潸然泪下，喷涌而出的眼泪反倒吓了理香一跳。

“自己的妹妹跟我生活在一个学校，我居然这么久都没有发觉！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人，理香你能原谅我吗？我做什么事才能获得你的原谅呢？”

莫莉也是基督徒，正在沏茶的她听见上帝的名号，也默默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不过她的胸口并不平坦，手指划过仅次于林怜的份量时，发生了碰撞事故，让她“哦”了一声。

理香吸了一口气后对林怜说：“你有什么罪呢？是林光政抛弃了我妈妈，又不是你，我不能原谅的是林光政那些男人！”

林怜眨着长长的睫毛，眼泪顺着脸颊像天堂的露水一样跌落。

“爸爸的确做了很多坏事，但是不代表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坏人，貌似郭神父就为了中国能和梵蒂冈建交的事情忙里忙外的……理香的外公不也是非常爱你的吗？要恨的话只恨爸爸一个人好了，我们也会想办法给你出气的！”

冬妮海依手指点在桌子上诧异道：“同学都说林怜你是圣母，我还以为你会建议理香谁也别恨，原谅所有人呢！”

这时莫莉端着第一杯茶过来了，本来她出于女仆职责，是要先把茶送给林琴的，但是冬妮海依没眼力价儿，直接从莫莉手里给“抢”了过来，还露出“麻烦你给我泡茶真不好意思”的表情。

莫莉没办法，只好回去又泡了一杯。

哭泣的天使把目光转向冬妮海依，说：“我哪有圣母玛利亚那么伟大，受到爸爸伤害的是理香，我有什么资格让理香原谅爸爸？”

理香的心情本来非常低落，但是林琴、林怜表现出来的善意肉眼可见，她得到了些许安慰，语气恢复了几分平和。

“我不想见林光政，你们也不用给我出气，是否留在中国我要和何校长商量一下……”

说曹操曹操就到，何其美校长趁着中午午休，让宿管吴大妈打开了318寝室的门，屋内的人除了林琴以外，都有些惊讶。

“理香，没敲门就进来是因为我怕你寻短见，看见有这么多人在劝你我放心不少。刚才我和你的池田师姐通了电话，她知道了你现在的情况以后建议你在中国多留一段时间，看来她和你外公一样早就知道真相，只不过你外公是希望你躲一辈子，她却希望你勇敢面对。”

理香在同龄人面前好不容易止住眼泪，但是看见年长的何校长又有点想哭。

母亲去世之后，池田师姐扮演了半个母亲的角色，池田学姐的忘年交何其美校长，又在中国处处关照理香，仿佛是理香在中国的母亲。

理香用手腕擦擦眼睛，告诉自己要坚强，就像在剑道场上一样坚强。

“我……我知道了，何校长，池田师姐有没有提到外公怎么说？”

何校长见理香的情绪趋于安定，点了点头道：“刚才她提到要跟你外公商量，可能现在该有结果了，我去外面再和她通一次电话，你好好休息，知道吗？”

何校长本身也事务繁忙，没逗留多一会就离开了，她走以后，大家惊讶地发现寝室里凭空多了一个金发萝莉。

“看什么看！”爱丽丝很不满地叫道，“爱丽丝刚才趁着开门的时候跟进来的，你们谁都没注意到才是失礼！”

利用午休时间赶稿的爱丽丝虽然仍然穿着校服，脚下却踩着一双拖鞋，手里还拿着一支没戴笔帽的马克笔。

林琴张口想说什么，爱丽丝威胁道：“你要是敢说‘超微缩豆丁’什么的，我就把马克笔丢过去！”

“啊，你替我说了，那么话题回到理香身上来。”林琴让爱丽丝吃了哑巴亏，爱丽丝一时想不到办法来反驳，心想要是顾问在身边就好了。

莫莉本来打算给何校长沏一杯茶，但是何校长很快就走了，她转身时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了爱丽丝的拖鞋上。

虽然没有烫到脚，爱丽丝还是惊叫起来：“我的香奈儿澡堂拖鞋！”

爱丽丝本身不是为了增加喜剧效果而来，但是她的表现让室内空气轻松了不少。

林琴知道爱丽丝天生就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力，但是偏偏选择无视她。

“理香，你跟我同岁，以后直接叫我林琴就好，不用加上‘姐姐’或者‘同学’什么的了。爸爸虽然可恨，可是大家的妈妈都是受害者，希望以后能够相亲相爱，成为真正的亲人。”

理香忽然想起林琴的妈妈疑似河童的事情来，试探地问：“那个……上次我过生日时，你说自己的妈妈只剩下一个头……”

林琴叹了口气：“那是我妈妈远程遥控的机器人，类似你在帝王大厦遇到过的那种，我妈妈是人类不是怪物，虽然我一直知道你误会了还觉得戏弄你挺好玩的，但是一直误会下去还是不行，总不能让你觉得我是怪物的女儿吧？”

理香恍然大悟，解开了心中的一个大问号，爱丽丝却在屋角哼道：“你不是怪物的女儿，你本身就是死来死去的怪物！”

林琴仿佛得到提醒，对理香说：“还有一件事，我患有一种罕见的‘间歇性假死症’，在场的人除了你以外全都知道，只瞒着你就太过分了，以后见到我突然死掉不要太吃惊。”

目光随后又转向身侧的林怜，叱道：“你的眼泪应该止住了吧？难道你的胸部能像驼峰一样存储水分吗？”

“驼峰里能储存水分是误解！驼峰里主要存储的是脂肪！”爱丽丝纠正常识性错误的语气简直是第二个陆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