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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没了，河断了，雨停了。

平阳输了，却没有死。

项无间同样没有死，也没有赢。

因为东宫平阳后面站着一个无所不能的碧落圣女，而他后面，只有自己。

半炷香后。

等到平阳面色苍白地从破碎的山河中走出时，项无间还坐在慑天剑上，勉强维持着邪皇的姿容，却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喋喋喋…”

平阳熟悉的笑声中带着一丝狰狞，从他的脚步下传来，这笑声里有疯狂，有无奈，有愤怒，当然最多还是得意。

半炷香前，在邪皇那一招倾尽十成功力的君临天下面前，暮成雪不惜将自身的碧落天器脱下，护在平阳周身，方才堪堪保住了这位碧落才俊的性命，后又倾尽全力开启回天狱，助平阳修复伤势。

然项无间的那一剑太强，太狠，以至于如此平阳才恢复了半成功力，而暮成雪更是虚耗过度，俏白的脸色已有些脱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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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平阳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回荡在寂静的山河大地上。

“项无间，就算你有五灵躯又如何？还不一样杀不了本座，还不一样要死！”

平阳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已有些疯狂的话，手中银枪一挺，毫不犹豫地直奔项无间天灵而去。

此时此刻的邪皇绝不会再有分毫的反抗之力。

此击必中，中之必死！

可就像一个男人等待一个素未谋面却美丽动人的女人，等到相见的那一天，女人的样子无论如何惊心动魄，都不会让男人真的满意。

平阳这一必中的枪法竟然没有打中。

就在急飞的枪影即将碾碎项无间之时，一道比枪影更快黑影闪过，不仅落空了平阳的奋力一击，还将项无间带走了虚空。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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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又一招落空，让本就压抑许久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一双寒目疯狂地巡视四周，寻找来敌，口中爆喝如雷。

第一圈没找到。

第二圈还是没有人。

终于在第三圈扫视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黑影。

“是你？”

平阳几乎没有考虑便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此人应声转身，一身神秘的黑衣上绣着白云血雨，正是那中原江湖的第一杀手组织——烟雨楼的当代楼主——萧风易！

萧风易也认得东宫平阳，当年在攻打弑灵湖州分舵时，平阳曾出手镇压强敌。当然，他更认得暮成雪，这个曾于与他并肩作战的朋友，如今却站在平阳的身后。

一切尽在不言中，一切又须在言语中。

“那天暮成雪去找我，我还奇怪，现在却想通了，你们才是幕后的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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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风易淡淡地说着，杀气却在一字字地慢慢凝聚。

“当年，也是你们派我祖辈来到中原，创立烟雨楼，让我们世世代代身陷黑暗与杀戮。”

若有旁人在场，断然会对这几句话震惊不已。

可此时此刻，身在这破碎中原大地上的三个人，他们绝不会有任何的震惊。

东宫平阳看着萧风易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就像一个山上的盗匪在看着自己门前养的一条狗。

“当年海神岛大地动，你双心族几乎绝后，是海神宫助你族人延续，你们为海神宫效命，是无上的光荣。”

“哼，那些荣耀是你们的，从来不属于萧家。纵然是要还那救命之恩，这么多年也早就还尽了。我们在这里得到的，只有无尽的失去和痛苦。”

萧风易冰冷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就像一座来自九幽的冰窟，要将平阳整个人吞没。

可平阳此时尚有半成功力，一个即将迈入二星仙人的萧风易想要吞没他，可不只是气势强就能办到的。

连战强敌，东宫平阳的锐气已被挫得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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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面对来势汹汹的萧风易，心里虽不屑，却也不再那么轻狂有底气。

本来到了嘴边的一句“就凭你也配挡在我面前？”硬生生变成了“你今天一定要挡在我面前？”

萧风易缓缓拔出月痕剑，冷冷的剑光映上平阳阴沉的脸。

“你们是我的敌人，而他们是我朋友。”

盯着萧风易手中那把陌生的剑，平阳烦躁的心头又是一乱。

在暮成雪的配合下，他已连下慕容尘和项无间，最后一处五行本源——大地之脉——天土珠就在荆州眼前，断没有真打退堂鼓的念头。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起上路吧！”

萧风易并没有对对手的蔑视提起半分畏惧，即便那个说话的人是堂堂生之一族的年轻翘楚。

“呼！”

东宫平阳手中的银枪卷起阵阵风云，呼应着主人内心此刻的猎猎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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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再输。

可是他盯着不过二十丈外的那个随意一站、一身破绽的人，却怎么也看不出破绽。

萧风易身上的黑袍与他手中的剑刚好相反，在阳光下衬不出一丝光亮，仿佛是一座无底的黑洞，将一身的杀气和杀机遮掩得结结实实。

突然。

银枪未起，月痕已出。

平阳双目一凝，已开启的百会穴让他轻而易举地看清了萧风易的剑。

然而当他看清剑的时候，剑光已经落在了他寸前。

好快的剑，好冷的剑。

东宫平阳的手显然已经快不过他的目光，只得气运周身，开启伪难狱，在一瞬间制造假象骗过这一剑。

一剑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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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刺平阳右胸，剑锋如雪，落在平阳蓝色的衣衫上，穿胸而过。

“唔！”

平阳胸口猛地一滞，险些被剧痛冲击得喘不过气来。

这一剑竟然无视了伪难狱的结界，洞穿了假象，直接洞穿了他的血肉！

“这一剑，是为了我朋友。”

萧风易送到他耳边的声音比穿入他胸膛的剑还要冷。

说完拔剑而出，痛得平阳连连后退三丈，一张英俊的脸上却已经暴怒无比，任凭体内生气恢复伤口，双手舞起银龙覆海枪，大喝着疯狂杀了过来。

这一套日月枪法又快又奇又猛，是平阳此生练就的最强武学。可此时的他久历大战，心态早已有了裂痕，当下更是攻得心浮气躁，让本该一招招要人命的枪法，在萧风易鬼魅般的身法中统统化作了飞花，飘落在天空中。

他一连刺出了二十三招，竟然连萧风易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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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过第二十四招的萧风易身形猛然一个后退，拉开了与平阳的距离。

银龙覆海枪拍马赶到，丝毫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喘息的一刹，萧风易突然转守为攻。

月痕剑上的光这一次更亮，更冷。

这一剑也更快，更狠。

就在银龙覆海枪刺破萧风易黑袍的刹那，他整个人忽然变成了十几只幽灵般的鬼魂。

银枪扑空，剑却无比准确地落下。

东宫平阳被方才萧风易鬼一样的身法骇了一下，手中的枪锋有些顿挫，然他反应仍是极快，立刻收气，催动全身所有业力开启伪难狱，在周身制造了九重假象。

他自信绝对能挡住萧风易这一剑。

然而在这一刻，天下没有人能挡住这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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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萧风易也已将毕生所学都融于这一剑。

“噗！”

剑如风雪，无情地洞穿了九道假象，刺穿了平阳的左胸，冰封了他半身血脉。

“这一剑，是为了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