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命
作者:小舟从此逝 | 分类:玄幻 | 字数:145.5万
本书由零点看书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19章 若非群玉山头见
山。
王者之山。
在北荒妖界中域,有三座“品”字罗列的山。
大雪终年盖,气贯冲云霄。三座大山呈三足鼎立之势,威慑着纵横两万三千两百三十里的北荒妖界。
狱法山,龙侯山,雁门山。北荒妖界三大皇族混沌、英招、狂狰世居于此,各领一山,统治和支撑着莽莽北荒八十七山。
雪域的冰水滋润了山间万物。大山里莺飞草长,绿树阴阴,大河奔腾,鸟兽成群,生机繁盛之气丝毫不亚于有着东胜仙境美誉的震风部洲。
狱法山。白云生在雪原远观时,已有苍劲之觉,此刻站在山中,更有飞升之感。浓郁的五行元气甚至不需自己吸引就要冲进体内。
白云生是第五个进入万兽谷的西荒妖界弟子,也是名额所限的最后一个。南飞、项无间、宁化、段玉清走在了前四,代表西荒妖界参加毗卢仙境的人选已慢慢浮出水面。
南飞还没来得及向妖王汇报此行遇上的袭杀,就跟着楚江天和楚寒登上了狱法山的雪路。
白云生五个心里也庆幸,今天已是毗卢仙境开启前的最后一天。他们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太长,若非晌午的一场雪崩“帮”了他们一把,恐怕这届毗卢仙境西荒妖界就要以残阵应对了。
万寿宫。
宫门前,混沌妖王烈广散和白泽妖王暮观生并肩迎上楚江天等人。
烈广散露出东道主的笑容,道:“楚兄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退出了。”
楚江天看到南飞几人的狼狈,早有预料的心里已猜出了七八,皮笑肉不笑道:
“如此妖界盛会怎能少得了我。”
烈广散扫了一眼西荒众妖,明知故问道:“西荒的孩儿们此行可算顺利?”
楚寒冷笑着,一字一字道:“还不错。”
穿着一件白熊皮袍的暮观生微微施礼,和善道:“哦?杀神也来了,看来此次仙境之行,西荒势在必得。”
楚寒看也没看他一眼,漠然道:“暮观生,你还活着。”
暮观生面不改色道:“当年杀神刀下留情,在下侥幸求得一命。”
此时,烈广散肌肉纵横的脸上收起东道主的笑容,挥手道:
“好啦!都进来吧,明日便是毗卢仙境开启之日,还有话要说。”
凉风吹在他粗犷的寸短毛发上,十分威严中带着七分凶悍。
这座万寿宫通体用狱法山独蕴的海山玉筑造而成,瑰丽堂皇,气如天庭。此刻,楚江天和楚寒坐于殿左,白云生五妖立在身后。
他们对面是东荒妖界。
这妖王暮观生的气度,就像他身上这件千年白熊皮做成的袍子一样,庄重又非凡。
但要和他旁边坐着那位女子一比,堂堂泰阿山之主竟然也逊色了几分。
白纱渺渺,静若处子。一瀑青丝顺肩下,轻扰着蚕丝玉衣下婀娜错落的身姿,不施粉黛的脸上凝着一层薄薄的冰玉,就连那双水眸子里漾着的寒气都显得动人心魄。
白云生从走进大殿开始,一双眼睛就定在了这个女子身上,没离开过。他的眼神不是直勾勾地看,也不是贼兮兮地看,更不是无理取闹地看。而是徒步尘世千万里,于晓风明月处,蓦然回首地那种看。
看着看着,白云生只觉一股热气从心口涌上天灵,直冲七窍,比幽冥神火还要滚烫,比朱雀火羽还要要命。
天地寂静,万物无声。在这风云际会的妖王大殿中,白云生竟然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感觉到了血管里奔流的热血。
只是盏茶片刻,他好像已经在心里问了自己千百遍。
那女子也早已瞧见了他,不过只看了他一眼。
他在看着她。
她在看着地面。
他面红耳赤地尴尬一笑。
她吹弹可破的玉容上飞过一霞微红。
项无间不动声色地轻轻戳了一下白云生的腰肋,像是戳破了一朵又轻又重的云。
从九霄云外归来的白云生轻咳一声,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四周。空旷的宫殿像一个浩瀚的小宇宙包围着众妖,若隐若现的五行元气在无人的空旷中缓缓流动着。
大殿之上,三尊天然去雕饰的万年寒玉上,正坐着今天的东道主,北荒妖界三大妖王,烈广散、盛涛、猿劫。
烈广散刀削的脸上横目一展,沉闷道:“西荒妖界已至,人员已齐,明日午时共启毗卢仙境,不知二位可已定好人选?”
暮观生微笑着先开口道:“烈兄放心,我东荒妖界人选已定。”
话毕,众妖皆把目光投向了楚江天,烈广散和暮观生的脸上颇有些玩味。
楚江天面不改色道:“明日自有分晓。”
过了一会儿,一阵狂笑从烈广散嘴里蹦出:
“哈哈哈···天帝山还是天帝山,楚兄还是楚兄!”
接着,他脸色一转道:“两位远道而来可以去休息了。蔽地简陋,将就一下吧。”
说完,三大皇族向楚江天和暮观生点点头,便一起离开了。东荒妖界也径直走出万寿宫,理也未理楚江天等人。
第19章 若非群玉山头见
白云生温柔的目光一直定格到万寿宫门外,才被楚江天和楚寒的背影拉回。他悄悄拍了拍项无间,低声问道:“项大哥,刚刚坐在暮观生旁边的那个是···”
项无间好像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等他问完就回答道:
“暮观生的女儿,东荒妖界泰阿山圣女,暮成雪。”
……
夜。
雪山的夜。
没人知道这里的雪覆盖了多少年。就像没人知道天上这轮月悬挂了多少年。
雄赳赳的山影上,寒风肃杀。
月光照着雪,雪映着月光,把灯火通明的狱法山衬得银粉荧荧,像是月亮里的宫殿,趁着夜黑风高,悄悄落下了人间。
此刻,在“月宫”的一座阁楼里,珠明火亮。
留仙阁。
楚寒已经在屋里踱了五六十个来回,终于在这一个来回停下脚步,忧心忡忡道:
“师兄,金摇和朱越蓄谋背叛师门,想必山里……”
“无碍,山中有师叔在,乱不了。”
此时的楚江天并不担心天帝山,反倒是更忧虑明日进入仙境的人选。他与楚寒已在灯下商议了一个时辰。
想到山中有楚无禅坐镇,楚寒也冷静了下来,回到眼前的话茬,说道:“真要他们五个进去?”
楚江天端坐在夜明珠做的灯盏旁,目光灼灼道:“是。”
楚寒道:“若没有南飞在场,只怕会出了岔子。”
楚江天轻叹道:“南飞已经不能再入仙境,只有着易风啸补之。”
说话间,门已被敲响。白云生、项无间、易风啸、宁化、段玉清五妖走进房间,跪拜道:
“妖王大人。”
“师父。”
楚江天扫了五人一眼,肃然道:“明日就由你们五个代表我西荒出战。”
宁化和段玉清一喜,项无间和易风啸一惊,只有白云生一脸淡定地瞧了瞧左边,又瞧了瞧右边。他和宁化、段玉清本就位列前五,自然在参赛人选中。
不过项无间和易风啸是天帝山的候补,理应在其他领主的弟子算了排名后再算他俩。只不过一场突如袭来的雪崩,让其他幸存的几山弟子都挂了大大小小的伤,他们的恢复情况已赶不上明日仙境开启,只剩下他们五个实力还算正常。
项无间和易风啸相觑一眼,在彼此惊讶的目光中看到了彼此眼中兴奋的火焰。
楚江天看出了他们的迟疑,缓声道:
“无间、风啸,此次毗卢仙境之行比起往届,要更凶险十分,你二人是我天帝山乃至世间罕有的天才,路还很长,本王绝不勉强。若你二人退出,将仍由长沙山和太华山的……”
打断妖王的话是件极度危险的事,那有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死劫。楚江天也很危险,不过他的危险只对于敌人,不会用在自己的弟子身上。
不等自己楚江完,项无间脱口而出道:“师父,可否告知弟子毗卢仙境的详情。”
易风啸没有说话,脸上却是和项无间一样激动的神情。
楚江天威严的瞳孔里闪着光,徐徐道:“毗卢仙境是一片独立妖界之外的空间,里面的时空自成一体,外界一日,境内十日。”
项无间心潮澎湃道:“那里有什么?”
楚江天道:“毗卢仙境中又分五方天地,以五行之道,曰熔金境、流木境、辟水境、业火境、衍土境。每一境中都有秘宝传承,也有危险和杀戮。你们进入后会被随机送入其中一境,每一境有一个出口,一个入口,找到正确的入口就能进入下一境。”
项无间道:“如果选错了呢?”
楚江天平静道:“一旦选错,将会被直接传送出来,失去传承的机会。”
不等弟子再问,他继续道:“尔等需依五行相生相克之道,连续闯过五境,方可到达毗卢仙境的中心,也就是传承之地毗卢仙宫。”
易风啸抓住了妖王话里的重点,忍不住道:“相生相克?”
楚江天慎重道:“不错。如果你进入业火境,水克火,闯过后,是辟水境;土克水,再下一个是衍土境,木克土,接着是流木境,最后金克木,是熔金境。”
在弟子恍然的点头中,楚江天的声音里提起了几分严肃:
“尔等切记,每一境的五行元气都是有限的,要等消耗完毕后才会衍生新的元气,你们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业力消耗。”
项无间眼里闪着光,道出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师父,那传承是什么?”
听到此话,楚江天目光忽然有些恍惚,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憧憬的事。过了盏茶时候,他才一字字道:“那已非凡间之力。”
楚寒冷不丁地接着说道:“那是五神兽的传承!”
阁楼里明亮的夜明珠倏地一明一暗,似乎也被这句话惊得忘记了发光。而白云生五妖的十只眼睛已经瞪得比夜明珠还要大,还要亮。
五神兽的传承!五神兽!那可是媲美天地的力量!
少顷,楚江天恢复了妖王的威严,道:“你们可以决定了。”
项无间眼中已烧起了火光,毫不犹豫道:“弟子定不辱命。”
易风啸还是一脸冰霜,只是炯炯的目光暴露了他的渴望:“弟子定不辱命。”
楚江天满意地点点头,道:“据我观察,东荒与北荒派出的十名弟子修为不俗,尔等切记小心行事。毗卢仙境地形千变万化,是妖是仙,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
等项无间和易风啸四妖离开后,灯火通明的阁楼里只剩下了楚江天、楚寒和白云生。
楚江天和楚寒看着单膝跪拜的少年,眼神中跳跃着复杂,嘴上却不说话,似乎是在等他开口。
白云生偷偷抬眼看了看端坐的两位大神,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也不说话,似乎是在等他们开口。
最终还是楚江天开口道:
“云生,你是我西荒能否夺得传承的关键,一定多加小心。”
白云生暗暗翻了个白眼,他自己这点实力都不用估计,肯定是十五位妖修中最弱的,怎么可能还成为关键。
但他还是恭敬道:“妖王大人,恕弟子才疏学浅,弟子修为薄弱……”
他话说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给楚江天自行体会去了。
楚寒回答了他另一半的意思,道:“毗卢仙境中并非实力强就能得到传承,还要有莫大的机缘。而你就是我天帝山的机缘,这也是门中太长老的意思。”
半柱香后,白云生还在琢磨楚寒口中的太长老是谁,出门就撞见了一个人,险些一屁股把刚刚关好的门又撞开。
他稳了稳身形并没有生气,因为他闻见了酒香。
但抬眼一看,还是讶然道:
“南飞师兄?”
只见南飞一身素衣,背后形影不离的烛火剑没看见,怀里却揣着一个酒坛子,似乎是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