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洗禅衣未有尘
作者:不朽的你 | 分类:古言 | 字数:88.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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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好像曾经……对她很重要一般。
可她反复搜寻了记忆半晌,却找不到任何和这名字有关的脸。
马车在留香楼门口停了下来,言禅衣跟着店小二的引路,一路走到了二楼的雅间门前。一推开雅间的门,便看到了雅间里正端着茶盏饮着茶的未有尘。
她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有点想扑到他的怀里哭,又想只对着他甜甜的笑就好。
于是那十分复杂的表情,就那般卡在了她的脸上。
未有尘抬眸望向了她,他无法解读她脸上的表情是何意义。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去猜,他很想她,他只想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好好的抱一抱。
“你怎么会在这里?”言禅衣终是将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吞了回去,走入了雅间里。
未有尘没有回答,只眸光冰凉的望向了她身后跟着进来的风允烈。
“哟,皇兄这么巧啊?你也是来吃饭的么?”风允烈对他的刺骨眼神浑不在意,反而是一脸悠然的,就直接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不弃传了信给我,你还好么?”未有尘直接无视了风允烈的话,直接便起身拉住了言禅衣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又小声的在她耳边问道,“他有为难你么?”
“本皇子怎么会为难禅衣妹妹呢?”风允烈是练武之人,耳力非凡,自然将未有尘的问话都听进了耳里。
他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茶,便直接便替言禅衣回答道,“我们本来早早就要出来用午膳的,结果一起睡了一觉,这不,这个点了才出来找吃的。”
原以为未有尘会勃然大怒,言禅衣甚至都有些紧张的,下意识就握紧了那只牵着自己的大手。
可未有尘却是再一次直接无视了风允烈的挑衅,眸光只温柔的锁在言禅衣的身上。
“风允烈你闭嘴!”言禅衣有些心虚的吼道,然后又赶紧对着未有尘解释道,“我和他在院子里打了一架,后来不小心在树下睡着了……不是他说的那……”
“……”未有尘闻言什么也没说,直接便一掌挥了出去,那掌风所向,正是还在喝着茶盏的风允烈。
风允烈却似早就料到一般,一个转身便躲了过去。只是原本他坐着的那根木凳,瞬间便碎成了渣渣。
言禅衣此时才感受到了未有尘藏不住的杀意,心中一急,便直接上手抱住了未有尘。
她才刚刚和风允烈化敌为友,目的不就是为了这兄弟二人不要刀剑相向么?可这才不过须臾,两人便因着她而打起来了,她怎么可能不急?
“有尘不要……他是你弟弟……”言禅衣这话说的,连自己都觉得无力,却也无可奈何,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本皇子说错了么?禅衣妹妹的唇好软好甜啊,噢,对了,禅衣妹妹右边的锁骨下面,有一颗很性感的红痣呢。”风允烈却是半点不领言禅衣的情,只觉得能看到未有尘气炸的样子,他心中莫名爽利。
“他轻薄你了?”未有尘没有挣开言禅衣的怀抱,只低头望向了怀中依旧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子,眼神里有着怒火,还有着疏离。
言禅衣被未有尘的眼神盯的,只觉寒凉。
轻薄了吗?是轻薄了,还不只一次。可要说出来吗?还是要骗他?
言禅衣的沉默,让未有尘的心瞬间跌落冰窟。他想杀了风允烈,可他明显感受到了她对风允烈的维护之意。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的心很痛,他不敢去想,她的心里,是不是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所以才这般对他百般维护。
他突然觉得自己收到她和风允烈在一起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好像很好笑。他甚至不想再留在这里,他怕她说出些什么,他不愿意听的来。
未有尘抬手推开了言禅衣,没带片刻犹豫的,便将她推离了自己的怀抱。他不是不想抱着她,他只是害怕,她的怀抱里已经有了别人的位置。
言禅衣怔怔的被推开,然后便眼睁睁的看着他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便朝着门口走去。
“未有尘……”言禅衣还是叫出了声,她也不知所措,可她明明记得他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不要她的。
未有尘有过瞬息的迟疑,他也在等着言禅衣继续开口,可言禅衣除了叫了他一声,便再没了声音。
他终是拉开了门,没有回头的直接离去。
言禅衣就那般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然后就有湿意迅速占领了她的眼眶。说好的信任呢,说好的永不放手呢?为何他走的这般果决,连多听她说一句都不愿意?
“禅衣……”风允烈没料到他会就这么走了,而她就这般瘫坐在地上,哭的像个被遗弃了的孩子。
“滚!”言禅衣听到风允烈的声音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明明她可以帮他们握手言和的,可他却这般挑拨,让她如此无地自容。
“禅衣……我……”风云烈还想说些什么,挽救一下。
言禅衣却直接冷冰冰的开口道,“我说过只要你不阻碍我做你的嫂子,我便和你做朋友的。现在你不是我的朋友了,你滚吧!”
那语气像是千年寒冰,瞬间便将风允烈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后悔了,他不该逞一时之快的,看到未有尘暴怒他是很开心,可那星星点点的开心,远远比不上看到此时的言禅衣的眼泪让他感受到的伤心。
言禅衣的泪似是有千斤重,在他的心上凿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
“我现在就去找他解释……你不要哭了禅衣……”风允烈说完也不等言禅衣回答,便直接冲出了雅间,朝着未有尘消失的方向追去。
风允烈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害怕,他害怕她的眼泪,他觉得那眼泪让他喘不过气来,好像随时都会将他溺毙。所以纵然不舍,他却还是离开了她的身旁。
言禅衣只呆呆的坐在地上,她不想哭了,可她的泪腺不听她的。她只要一想到未有尘刚刚推开了她,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的心就仿佛被一只带着倒刺的鞭子在毫无章法的鞭笞着。
她的心很疼,这件事明明可以解释的,可她犹豫了。她分不清楚是她被轻薄了让他如此生气,还是因为她的犹豫。她只觉得自己好像不明不白的,就被他判了死刑。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皇室需要亲情吗?她凭什么就觉得他们兄弟二人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她就应该在下午醒来的时候,杀了风允烈的,对不对?
她为什么会对着风允烈下不去手呢?世上可怜的人那么多,风允烈身为皇子,就算得不到他想要的爱,但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又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呢?
言禅衣此刻深刻的检讨着自己,人真的不能有圣母病,因为这种病,可能会把自己变成一个圣母婊的。
言禅衣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店小二进来掌灯时,她才发现外头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迹。
“小二,给我上最好最贵的菜,再来两坛最烈的酒。”言禅衣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腿脚都有些麻木了,但她还是利落的翻到了凳子上坐下。
她不知道现在这样的局面,她应该如何去挽救。但她知道只要喝醉了,就会什么烦恼都没有。
“这位小姐是要独饮么?不若邀上三五好友,饮醉也有人……护送小姐回家。”店小二犹豫着开了口,他其实是想说饮醉也还有人买单的,但看这小姐身上的绫罗绸缎并不便宜,想来不会付不起酒钱。
“我一个人喝酒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还怕我付不起银子么?”言禅衣说着就往自己腰间的荷包摸去。
嗯,不摸不知道,一摸才发现,今日出门前因为衣裳上满是砂土,便重新换了身衣裳。往常都有风华伺候她穿衣的,也总会将荷包挂去她的腰间。
可是今日换衣时风华不在,她自然……就忘记将荷包挂回原处了。
言禅衣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还对着店小二故作嫌弃道,“哼,我还真就不在你这喝了!”
说完便起身直接站了起来,腿脚还在麻木中尚未完全恢复,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赶紧走。
店小二一头雾水的望着她颤颤巍巍的下了楼,这才想起下午先来的那位公子,可是点了一壶浮来青的!可当他急急忙忙追下楼时,那位漂亮的千金小姐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言禅衣没有坐马车,她莫名的有些记恨不弃,若不是他给未有尘传信,也许今天下午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她下楼后只说让不弃别跟着,便自己独自沿着街道走了起来。
路上的行人已经稀稀疏疏,大多数店面都已经关上了门。白日里喧闹的大街,此时已经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灯火。
言禅衣忽然之间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她想找个人一起喝酒,却希望陪她喝酒的那个人什么也不要问,因为她一个字也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