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家阿奶说道：“先祖们很快发现，我们这一族虽然不能吸收剑鱼中蕴含的剑气，但是待在剑鱼生活的地方，也就是海峡裂缝，可以有效减缓我们这一族因血统减弱而逐渐消失的力量。一直到两百多年前，我们这一族出现了第一个有灵根的人。但是他的灵根十分斑驳，根本不能用于修炼。当时的族长得知情况后，就……”

付家阿奶的声音还在耳边，林湘湘的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另一处。

又一个时间点出现了。

两百多年前，正是林湘湘被简辛抓住，然后孤注一掷跳海求生，被蛋蛋本能带入海族圣地恢复记忆的开始。

……

数千年前，小狐狸崽崽香香苏醒，剑鱼出现。

两百多年前，林湘湘恢复小狐狸崽崽香香的记忆，生活在剑鱼周边的海族半妖开始出现有灵根可以修炼的族人。

虽说林湘湘还不知道渔村隐藏着多少有灵根可以修炼的海族半妖，但光是付欣和小鱼蛋两人，就足以让她惊叹，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八个大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林湘湘也不知道自己脑海中为什么会出现初这八个大字。

这是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玄而又玄，自然而然。

林湘湘突然打断付家阿奶的话，问道：“七年多前……”

刚起了个头，又想起之前自己充当神棍骗老于夫妇海神和邪神的说辞。

话到嘴边又不得不转了个弯儿，将那套说辞继续编排下去，道：“呃……我的意思是，七年多前，老于婆娘误闯海神和邪神的交锋，你当时可有察觉什么？”

七年多前，这才是林湘湘最在意的第三个时间点。

相较于数千年前和两百多年前，只有七年多前，是来知德亲自出场的时间，其中意义自然是不同的。

可惜，林湘湘并没能从付家阿奶这里得到答案。

只见付家阿奶面露迷茫，道：“我并不知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结界外一切如常，若非后来于忠请我去给他婆娘接生，我也察觉不到不同寻常。”

于忠，就是老于的名字。

“说到这个。”

林湘湘问道：“你当时是以什么法子给老于婆娘接生的？那孩子为保母体，自愿受邪气侵染，本应该是生不下来的吧？”

付家阿奶也不隐瞒，直接从怀里拿出一物给林湘湘，道：“此乃先祖世代遗传的宝物，据说是我们这一族的初代先祖所留。宝物中蕴含了初代先祖的无上法力，可在危急关头保族人一命。先祖遗训口口相传，宝物一共可以使用三次。我们这一族当年迁移时，曾遇到一次大危机，先祖们便是靠宝物庇护，顺利抵达渔村，从此扎根渔村生存。第二次，就是小鱼蛋出生的时候。不满大人，我当时并不知道宝物对小鱼蛋是否有用，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小鱼蛋果真继承了我们这一族的血脉，而且还得到了宝物的承认。当我拿出宝物时，宝物发出莹莹光芒，保护了小鱼蛋顺利出生……”

林湘湘接过宝物。

付家阿奶不知道宝物真身，林湘湘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宝物其实就是一片鳞片，只不过和普通的鳞片不同，这鳞片呈半椭圆形，乃是鲛人族贴近心脏处的一片鳞片，俗称护心鳞。

护心鳞，和龙族的逆鳞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两者蕴含的能量和地位，却是天壤之别。

从面上看，林湘湘手中的这片护心鳞原本应当是呈银灰色。

每使用一次，护心鳞的银色就会少一分，直至其中蕴含的能量用完之后，灰色遍布整个鳞片，银色再不见光芒，护心鳞就会变成化石，再无用处。

付家阿奶说的三次，不过是他们这一族先祖对护心鳞蕴含能量的保守估计罢了。

林湘湘能够感觉到，她手中的这片护心鳞灵力波动微弱，好似将死之物，怕是等不到付家阿奶使用第三次，就会变作毫无用处的化石。

究其原因，应当是第二次使用时，被老于婆娘和小鱼蛋身体内缠绕的黑气反噬，为保护小鱼蛋成功出生消耗能量过多所致。

林湘湘将自己的猜测如实告知了付家阿奶。

闻言，付家阿奶摸着手里的护心鳞半晌没有说话。

她的表情晦暗不明，有怔忡、有难过、有唏嘘……

却始终没有后悔，后悔用护心鳞救了小鱼蛋。

只这一点，林湘湘心里就已经肯定了付家阿奶。

她虽然不像付欣和小鱼蛋一样拥有灵根资质，但是能够被上一任族长挑选出来作为这一支海族半妖新一任的族长，也不是没有她的过人之处。

至少心性一块，是过关了的。

“多谢大人告知。”

付家阿奶很快收拾好心情，却没有接林湘湘递回来的护心鳞。

付家阿奶说道：“先祖遗训，将来若是有幸遇到海族来的大人，便将护心鳞给大人，希望大人能够看在我们这一族一半血统是海族的份上，允许我们入大海生活。”

林湘湘旋转着手中的护心鳞问道：“那你们呢？”

“啊？”

付家阿奶茫然抬头，似乎没有听懂林湘湘话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的想法呢？”

林湘湘摊开了说：“从头到尾，你和我说的都是你们先祖的遗训和安排。不管是回到大海生活也好，还是继续生活在渔村也好，你们自己的想法呢？须知，先祖的遗训固然重要，但先祖毕竟已逝，他们那时候的安排并不一定适应现如今的情况，也不一定能被你们现如今的族人所接受。对你们这一族的未来，你作为现如今的族长，有什么想法？”

林湘湘的目光落在付家阿奶身上。

明明柔和不带丝毫凌厉，但是付家阿奶却无端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仿佛她现在面对的不是林湘湘，而是海族半妖的未来。

这样的想法，让付家阿奶不由地咽了咽口水，不得不谨慎对待。

半晌之后，她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涸缺水的嘴唇，如实道：“我不知道……”

林湘湘问的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

她想，不只是她，恐怕在她之前的所有族长都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在他们心里，先祖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又是那么的睿智。

先祖的遗训又怎么会不合时宜，有错呢？

就算有错，也是他们这些后辈辜负了先祖的期待，在执行过程出了错误。

……

恍惚间，付家阿奶听到林湘湘说道：“不知道就去想。”

“等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你的答案。”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