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经过一番测算衡量后，林湘湘最终选择将灵识停驻在距离祭台约莫半丈远的位置。

这个位置十分微妙。

往前，既能窥探祭台的全貌，时刻关注它的动静，又不至于因为太过靠近而引发不适感。往后，一旦感觉到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和不对劲的地方，她便能快速掐断灵识，远远遁走，最大限度保存实力，不被反噬。

林湘湘不知道祭台以及祭台上的雕像是否就是那个让凶狠嗜血的藤蔓都要退避三舍的危险存在，只从她目前搜集到的地底信息来看，它们就是那个危险存在的可能性比较大。

林湘湘认真地想了想，决定还是恭敬谦卑些。

正所谓“礼多妖不怪”，万一那个危险存在是个能够听懂人话并且讲道理的存在呢？最好是它足够强大足够骄傲足够狂妄，睥睨一切，对她这种实力低微的小修士根本不屑一顾，就如同巨兽忽视脚边的小虫子，大能忽视身上的跳蚤一样，漠然置之！

林湘湘因半身不遂无法起身之故，只能对着祭台方向拱手做礼，恭敬谦卑说道：“误闯贵地，小可无意冒犯，还请大能前辈见谅。待小可伤势稍缓，必定速速离去，不扰大能前辈清修雅静。”说话时，几张符纸已经悄然从乾坤袋里拿出捏在她手心里，随时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汝是何人？”

一道威严又漠然的声音突然从祭台之上传来，古韵清音，入耳入心，令人灵台为之一振。

清音入脑，林湘湘有一瞬间的失神。

虽说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如此时收到回应便是其中之一，但是当真的听到有声音从从祭台之上传出来时，她还是忍不住背脊生寒，呼吸困难，心跳失序。

林湘湘下意识地捏紧了手心里攥着的几张符纸，闻言不敢怠慢，立刻拱手恭敬回答道：“小可乃仙剑宗弟子，此番随宗门师兄们出门历练，误闯贵地，打扰大能前辈清修雅静，还请大能前辈恕罪！”这一次，她却是没再说速速离开之类的话，万一要是说了却做不到，岂不是挖坑给自己跳，活腻了找死？

“……仙剑宗？”

那声音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回忆什么，显得有些空远缥缈，让人听得不甚真切，彼此之间好似隔了亿万光年一般。

而后，那声音在喃喃自语般重复了“仙剑宗”三个字后便消失了，场面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空旷寂静的地底空间内，林湘湘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一下接一下“砰砰砰”跳动的声音，快速且无序，失去了正常律动应有的规律。

林湘湘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一滴冷汗从她额角滑落，最终滴落入法衣内，转眼消失不见。

紧张又寂静的氛围，总是会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些天马行空又乱七八糟的想法。比如，现在的林湘湘内心活动就非常丰富。

※

林湘湘：……还不说话，算你狠！没错，就是仙剑宗！话说，明光师叔，您老人家可一定要对得起我那早中晚三炷香的供奉啊！求保佑！求庇佑！求包养！额……好像有什么奇怪的词语混进来了。

传闻中的明光师叔初次现身刷一波存在感：……嗯？（声音磁性又撩人）老人家？我怎么记得自己今年不过五十出头，去年天暮大陆评选近百年来最杰出优秀又年轻有为的俊秀排行榜……我是第几名来着？第三？第二？还是第一？当然，名次并不重要。所以……你告诉我，我哪里老？还人家？嗯？

被壁咚到墙角的林湘湘双手护胸，闭着眼睛大声喊道：……我明年七月才满十岁！

一脸黑线的明光师叔：……算了，走人，小丫头自己慢慢玩儿吧。

※

“吾想起来了……”那声音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思索和回忆，慢悠悠开口说道。

闻言，林湘湘就如同一只被甩上岸快要窒息的小鱼此时终于又回到了水里，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暗道：知道就好，就怕您不知道！话说，仙剑宗的名号果然很响很亮很不错，粗大腿抱紧了就不能放！不就是剑修嘛，我一定可以的！

“剑辰现在可还好？”那声音好似拉家常一样，突然问林湘湘道。

林湘湘：……我哪里知道什么剑辰、建陈还是箭承的好不好？我又还没有去过仙剑宗！统共就只认识俩人听说过一人，刘启涵、张俊鹏以及吃我早中晚三炷香的明光师叔，一只手五根指头数完还有多的。要不……您老人家还是问问明光师叔好不好？这个我倒还可以说两句……

面对那声音的问话，林湘湘并不敢随便搪塞，胡乱回答。

究其缘由，是因为张俊鹏曾给她分享过的零星八卦，其中有一则便是，某位魔君的一位侍妾曾偷拿了他的某样宝贝，后来查出来，侍妾却抵死不肯承认，于是就被大怒之下的魔君命人搜魂取念，这才知道那宝贝竟是被侍妾偷走悄悄送情郎了。

撇去此则八卦故事里携带的风月和香艳色彩不谈，林湘湘从中明白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道理。那就是面对修为至少比她高一个大境界的上位修士时，最好不要心存侥幸撒谎骗人，除非她有秘法神通可以遮掩谎言，否则百分之百会被识破，然后被搜魂取念，死状凄惨。

林湘湘作为一个初入修仙界的小虾米，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秘法神通以作遮掩，因此短暂思索后，她选择如实回答道：“还请大能前辈恕罪，小可刚刚拜入仙剑宗，并不知您所说的剑辰前辈是谁，又是否安好。不过，许是小可无知，若前辈允许，小可即可向师兄们发送符迅，询问剑辰前辈之事。”最后这一句话便是小小的试探了。

闻言，那声音先是微微一顿，似乎没想到林湘湘会如此回答，然后才幽幽说道：“汝倒是诚实……可惜此地乃绝灵玉树体内，汝便是想发符迅亦是无法的。”

绝灵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