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印凉聘
作者:恰似温水 | 分类:古言 | 字数:10.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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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断绝
牛四不敢相信地看着黄氏,又扭头看着牛二,半响,才抖着声问:“她,她找你,要银子?”
牛二面无表情,随即又自嘲了笑了笑,转身就走。
牛四看明白了,他再看一眼黄氏,那张牙咧嘴瞪目的模样,让他甚至怀疑自己认错了人,这根本不是生他的人。他满腔满腹的无名火和委屈,如潮水一般涌向大脑,涌向心间,冲击得他半响没有反应。阀口就那么大,汹涌的潮水堵在阀口处,他只觉得喉咙被堵得生疼,于是不停地咽口水,可还是疼,他想要吼、想要骂,可明明那么多委屈那么多火,他却一句也想不起要说什么,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哥,中午想吃啥,咱去请啸天叔做,我肚子都饿了。”牛四笑着,笑得泪流满面,鼻涕也不受控制的往外流,他不住地拿袖子擦,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最后索性两根手指一捏,“噗”的擤出两竖鼻涕,一甩,然后在鞋面儿上擦了擦手。
牛二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闷着头往屋里走。
那边白荼几人已经听到这动静,赶紧走过来,挡住了牛二的路,牛二一绕,想要继续走,却被白荼一把拉住,呵斥道:“跑什么跑,有什么话,要说就说,今日不说,这辈子也没得说了。”
牛二本来还绷着,可白荼一席话,叫他情绪瞬间失控,眼泪倏地就从眼眶里挤了出来,他慌忙擦泪,垂着头,却依旧一句话也说不出。
白荼叹口气,或许,与牛二牛四比起来,她算是好得了,至少,她的娘亲是真心爱护她,而牛二牛四这般,有娘比没娘还要难受。
“你们放心,万事,都有我呐。”白荼攀着二人的肩膀,又温声道。
黄氏见状,也不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怎的,两步走出后门,站在街上就大声哭喊,“没良心啊,良心被狗吃了啊,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两个崽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如今飞黄腾达就不认我这老子娘了啊,天呐,我不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白荼已经见识过黄氏的泼皮本色,现在又见,怒极反笑,走过去和气道:“你去前门吧,这里人少,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听,前门才好呐。”
黄氏恨她一眼,果真是站起来,发疯似的绕去了前门。
白荼笑意越浓,做请,“走走走,咱们开前门去,咱看大戏去。”
老关在刚才黄氏大闹的时候就出屋了,只是一直站在屋檐下,没寻着机会说话,此时见白荼往前门去,赶紧上前痛骂黄氏几句,然后又拉着牛二牛四一阵安慰,跟着白荼往前门去。
毛遂和啸天也都跟上。
前门打开,黄氏还未到,白荼搬出几把椅子,一字儿排开地摆在房檐下,然后自己率先坐下,又让其他几人都坐下。
黄氏绕道来到前门,看到白荼一行气势十足地坐着等她,她心下一横,当即是往街中央一坐,开始哭闹:“不孝子啊,老天爷要绝我活路啊,含辛茹苦养大的俩孩子,如今飞黄腾达就不认我这老子娘了,都说儿不嫌母丑,可到我这里,咋就变了?这世道不让人活啊,可怜我家中还有一子,亏着自己和小儿子,也要给两个大儿子先吃一口饭,苍天怜见的啊,我咋这么命苦啊。”
左右两边的邻舍又被招了过来,纷纷看着这出戏。
赵起就在旁边儿,出门一看,又是先前闹事的泼妇,再扭头一看,嘿~整整齐齐坐一排呢,跟看大戏似的。
牛四被激怒,当即是站起来指责:“你胡说八道,我和哥八岁被你赶出家门,差点就进鬼门关,若不是掌柜的满城跑着找大夫,现在我和哥早就没有。如今你倒好,见着我们兄弟两有口饭吃了,就巴巴儿的赶来,一开口不说别的,先要钱,你现竟还好意思颠倒黑白,你是穷疯了吗?”
黄氏到底是为人母,被自己的儿子如此指责,哪怕她早当这俩儿子已经是死人了,依旧气愤难当,她撒泼大骂:“你个狗杂种,老娘生你们对你们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父母恩了,如今你们有钱了,我不过是问你要点儿过年钱,你就吆五喝六地六亲不认了,那银子竟比父母恩还大,你个丧良心的,你就是被你们那狗屁掌柜的养野了,不认家了,得,你们不认,老娘我今日就一头撞死在这儿,我看老天爷收不收你们。”
一边说一边就起身,左右张望,作势就要撞上去。
白荼冷眼看着她,其他几人亦是冷眼相看,也没人上前拉一把。
围观的人,大多都是看戏心态,白荼在这一带生意好,他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膈应,如今看黑明坊的丑事,心里就平衡了许多。至于到底是妇人黑心弃子还是孩子不孝嫌母,他们并不关心,故而也是没人上前,顶多也就是不咸不淡地劝一句“别冲动”。
黄氏骑虎难下,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把心一横,直直地往墙上一撞,许是心下急了,一时没判断,直往赵起的铺子墙上撞。
赵起一看,急着叫:“诶诶,你这人干啥......”
话还没说完,黄氏就“咚”地一声撞得结实,然后几个踉跄坐倒在地上,又哭又闹又踹的撒泼,“哎呀让我死了得了,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啊,没法儿过了啊,早知道你们两兔崽子这般没良心,我就不生你们了。”
一头撞墙上,顶多撞得脑袋晃荡一阵,要撞晕或者撞出血,那倒也还差点儿。不过疼肯定也是真疼,黄氏额头很快就犯了红,估计过两天就得淤青。
赵起先前儿见这人就觉得是个泼妇,此时见她给自己找晦气,当即是没好脾气了,“你要找死别往我墙上撞,我这墙可金贵着,你往那树上撞,准没人拦你。”一边说一边俯身去看自己的墙,还好没沾血,不然他可晦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