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印凉聘
作者:恰似温水 | 分类:古言 | 字数:10.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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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情绪
牛四瞅准白荼桌上的物件儿,溜进屋里就要看,白荼却赶紧将盒子往腰间一别,佯作呵斥:“管那么多作甚,这可是密文,出去出去。”边说边起身,把进屋的牛四又推了出去。
“诶掌柜的,掌柜的,什么密文还有咱不能知晓的?”还待再问,就被推了出去。
门“啪”地关上,白荼摸了摸腰间的盒子,又往门缝里看,确定牛四没偷看了,这才坐回床上。
咚咚~咚咚~心又像是打鼓一般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白荼郑重地捧着盒子,盒子本不重,可不知为何,却让她觉得比那装金的匣子还要重。
她长长地出一口气,然后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白荼只觉得浑身一股热流倒冲而上,唰地一下,冲到她的头顶,冲到她的面上。她面红耳赤,感觉整个人像是要沸腾了一般,她水润润的双眼盯着盒子里的物什,怔怔发呆。
她心跳极快,捧着盒子的手有些不自觉地发抖。
盒子里摆的,是一根男子用的白玉簪,通体光润,入手温凉,她虽不识货,但显见得此物贵重。簪头不那么圆润的水滴雕刻,一看就不是出自老师傅的手,如此贵重的一根簪子,配上这略显拙劣的雕刻,将白荼心瞬间填满了。
她喘着粗气儿,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紧张。她痴痴地拿着簪子,不知自己嘴角已经飞出了天际。她面红耳赤,她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可心里就像是灌了蜜一样。她不知为何自己高兴得想要欢呼,想要雀跃,她想要跳,想要蹦。可最后,她都忍住了。她看了看手中的簪子,犹豫了一瞬,还是坐到了铜镜前。
镜中的人,香靥凝羞,这不是她熟悉的自己。
白荼贪看着手中簪子,良久,才试探着,在头顶比了比,又俄顷,她取下原先的固发簪,将头发放下来,又仔细地把发往上梳,拢结于顶,盘结挽髻,然后拿起玉簪贯之,完了左右摆了摆,确定牢固稳定。
镜中的自己,像是变了个人,白荼捧着自己的脸,咧嘴一笑,笑弯了眼,然后呢喃:“这样一看,我也是顶好看的。”
她对着镜子左瞧右瞧,一双眼就没离开头顶的簪,觉得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这是王爷送的,王爷知道今日是我生辰,特意送的。这簪子定也是王爷亲手做的,原来王爷也有不擅长的事儿啊。
白荼偷偷想着,偷偷抿嘴笑。王爷是看着面冷心却热,实则是个顶好的王爷。
她看着看着,又想起那日穿女儿装的自己,柳姐姐也送了她一支玉簪子,白荼犹豫了好一阵儿,从放日常小物件儿的盒子底部取出了那根簪子。
这是一根女子用的玉簪,比男子用的短了许多,但簪头精致,雕着一大一小两朵杜鹃花,很是漂亮。
白荼看了看头顶的簪子,又看看手中的簪子,也不知怎的,体内沸腾的血液突然就冷却了,微热的脸颊瞬间一片冰凉,咚咚乱跳的心也归于有节奏地跳动,那灌了蜜一样的心,突然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种沉重的失落感直碾下来。
欣喜不再了,她渐渐收起了笑意,怔楞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那么一瞬,甚至觉得自己方才真是丑态毕露。
这沉重的失落感是什么?白荼不知晓,她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再看头顶这根簪子,就像是一把刀子横在她面前,让她难受害怕非常。
白荼猛地拔下簪子,头发散落,镜中的自己,狼狈不已。
她又呆坐许久,任心里空荡荡地什么都不想,许久之后,久到簪子在手心里被焐热了,她才回神。然后也不知怎的,轻轻叹了口气,复又慢条斯理地把头发挽起,把簪子重新别上。
玉簪,当配好衣裳。白荼忽然又来了兴致,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最贵的一件衣裳,冰蓝的上好丝绸裁制而成,又以雅致的雪白叶纹滚边衬托,穿上一看,真真是秀雅非常。
她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喜上眉梢了,对着铜镜左看右看,甚是满意后,出门去了。
院儿里没人,毛遂肯定去前堂了,牛二定是去分坊那边了,牛四这会子只怕也去了紫苏阁,啸天老关也都各忙各去了。
白荼心安理得地想,反正今日是自己生辰,索性甩手到底,便嘿嘿出门而去了。
*
邢琰料到白荼是定要来的,只是比他预想的要晚了许久,他以为凭白荼那性子,只怕得立马跑到他跟前儿来卖乖,这次怎地稳得住了?!
不过见后者那副春光满面的模样,他心里还是挺欣慰,当然了,面上自然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白荼行过礼,凑到案桌跟前儿,指了指头上的簪子,乐嘻嘻地道:“王爷您瞅瞅,小的配上这簪子,是不是就变成个小少爷了?”她理了理衣裳,煞有介事地摇着空扇。
邢琰嘴角不由地弯起,“你这身儿又是哪儿来的,领子都见小了。”
白荼张了张嘴,可惜道:“去年裁的,不想今年就有些见短了,早知也不花这钱了,统共也没穿过几次。”
邢琰笑,这才认真地看着白荼。他似乎又长高了些,也对,这年纪正是长个儿的。
“王府每年春节都会裁新衣,你既是本王书童,自然少不了。”
“当真?有几套?能不能一年四季都裁一身儿?”
“你正窜个子,现在裁了明年又见短。”
白荼哦一声,盯着王爷的字看了会儿,又道:“王爷,您怎突然给小的送支簪子?这可是王爷自己做的?”
“礼尚往来。”
“哦~王爷您也学过雕刻?”
“略懂皮毛。”
“哦~这倒是,这水滴要圆不椭的......哈哈哈,小的是说,特别致,别地儿再是找不着了,小的欢喜极了。”白荼笑眯眯地摸了摸头上的簪子。
邢琰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弯,“那便好。”
白荼站着没事儿,此时去刻坊又过早,便索性磨起墨来,一边磨一边讲书会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