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印凉聘
作者:恰似温水 | 分类:古言 | 字数:10.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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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回礼
九月初九这天,整个陈州都笼罩在热闹的节日氛围当中,凉王府亦不例外,因为重阳节也是凉王的生辰日,于王府而言,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就是今天。
白荼念着自己卖身契还拽在王爷手中,自己名义上好歹也算是王府的人,这王爷过生辰,他这个做奴才的自然是不好不在场的。故而比平日早起了半个时辰,然后便催着啸天做饭、牛二牛四准备物什,最后太阳才刚冒出点头,一行人就背着行囊出门了。
每年重阳节,黑明坊上上下下都会结伴登山,这是他们这些年的习惯。只不过他们这一行老的老小的小,像浮山这种大山肯定是爬不上去了,西郊的普及山最适合不过,个把时辰就能爬上去,但也因为山头小,妇人去的多,每年白荼他们几乎都是在一群妇女当中淡定吃酒。
“今年掌柜的不知又要迷倒多少少女少妇,去年上山下山一趟,惹了不少桃花呢。”
牛四忘了牛二的叮嘱,又不知死活地当着毛遂的面开起了白荼的玩笑,果然话说完就感觉到肃杀的目光盯住他,吓得他赶紧躲去牛二身边。
白荼摸了摸自个儿面颊,颇有些得意道:“平生别无建树,唯这一张容貌拨人心弦,奈何奈何,小生早已发誓终身不娶,平白的惹了那些春心动,罪过罪过啊。”
他平日里这样的糊涂话说了不少,大家也都见怪不怪,说说笑笑的朝山头去了。
“掌柜的,今天怎么出门这么早啊,你是不是下午还有事儿啊。”说着说着牛四又问。他是个不懂就问的孩子,这精神倒是可嘉。
白荼嗯嗯啊啊半天,发现没什么好的由头,便只能老老实实地道:“今天是王爷的生辰,我这做奴才的,能不去吗。”
“什么奴才不奴才的,你在他面前就天天自称奴才?”毛遂一听顿时火了。
白荼呵呵笑,“没有没有,王爷待我可宽容了,平日都让我免礼的。”
“那掌柜的去晚了王爷可会怪罪?”牛二比较关心这点。
王府的重阳节安排白荼早就问过秦保了,早上都是厨子忙,中午会祭祖吃午饭,下午王爷才会去登山,所以他中午过去时间正合适,而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早出门半个时辰的原因。
“中午赶过去就行。”白荼一边道一边加快脚步,“赌一两银子,谁先爬到山顶算谁的。”然后率先往前跑。牛二牛四年纪小,喜欢这些闹趣,赶紧跟跑上去,咿咿呀呀追着白荼,惹得路上行人纷纷瞩目。又因为白荼这一行为,他们的爬山的脚程着实加快了不少。
在山顶吃完饭喝完酒看完风景,白荼惦记着去王府,便与其他人先告别,然后自行下山了。他时间掐得好,到王府也刚刚才正午,还没开始祭祖。
王府果然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首先全府上下都是一派喜气,四处也应景地插了不少茱萸,隐约还能听到唱戏声。秦保说吃饭的时候有戏看,那这戏台子肯定是搭在吃饭的地方,白荼循声过去,果然看到正在搭的戏台和正在指挥的秦保。
“秦管事,忙得很吗?可需要帮忙?”他走过去客气一句。
秦保一见他,收敛起严肃模样,笑道:“你这来的可真是刚好,这戏台搭完就没什么事了,等王爷祭过祖,然后就过来吃饭。”
“我们也能跟着一起?”白荼看到十来张桌子摆得端端正正,做奴才的觉悟他还是有的。
“外面这些桌自然是不能,咱们的在里面,都有呢。”
白荼哦一声,又问:“王爷呢,不会这会儿还在承心殿吧?”
“那可真叫你说中了,这会儿还在承心殿呐......你那杆子,往左往左,没看挡着视线了么。”秦保说话的同时也没疏忽了做事。
白荼不好耽误他了,留在这里无事可做,碍手碍手不说还显得自己特别多余,尴尬得很,遂赶紧告了别,却是又摸去了承心殿。
一路上看到不少人都在忙碌,白荼越发觉得自己去承心殿是个好主意,至少那里他还能帮着磨墨,当然了,去承心殿磨墨也不是他唯一要做的事,他拉了拉胸前斜挂的布袋,笑眯眯地往承心殿去。
若说府中还有唯一如往常一样的地方,那也就是承心殿了,彼时承心殿外已经是另一番模样,可王爷所在之处却没有任何变化,更看不出喜气,有的只是肃静。当然了,其他白荼没看到的地方就暂且不提。
”没地方去,就跑到本王这里来讨个磨墨的活?”邢琰一眼就看穿白荼心里的小九九。
白荼一阵纳闷儿,难道自己表现的那么明显吗?嘴上乖乖道:“小的是王爷的书童,可时刻记着自己的本分呢,听闻王爷还在忙碌,这不赶紧就过来伺候么。”
油嘴滑舌。邢琰心里笑一声,面上却淡淡地问,“你来就来,还背个袋子,装了什么了不得的家什?”
“王爷您注意到啦。”白荼取下袋子,羞|羞|涩|涩的笑,“王爷,您这砚台又是哪儿来的?”
“长乐县知县李俊芝今年中秋节送的。”邢琰迅速答道,隐隐中竟似还有些得意?!
“王爷您这么清楚,那想来是很喜欢这砚台了。”白荼咬了咬唇,又摸了摸自己手里的袋子,犹犹豫豫半响不语。
邢琰等了一会儿,不闻动静,不由得问:“怎么,你过来难道不是给本王送礼的?”
白荼先是一愣,然后挠头疑惑,“王爷您怎么知道小的是来,是来,送礼的?”都没惊喜了。
“你前些日子不是还明目张胆地打探本王喜好么?怎么,可问到了?”
白荼老实摇头,“小的没敢问,怕问了对王爷您的名声不好,不过小的也知道王爷您喜欢什么。”他颇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哦?”邢琰表露出了几分兴致。
白荼解释,“小的去您的寝殿外看了看,发现院里种了不少花草,这里面最耀眼的当属墨菊,比比皆是呢,王爷您的喜好可真是显而易见。”满院子都是,还不明显吗?
邢琰终是不由得一笑:“你是又翻墙头了?”他可不觉得白荼会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瞧,否则话早就传到他耳中了。
“哎呦不要说得小的跟做贼似的,小的是不想打扰了里面各位姐姐做事,这才偷偷在墙头看了一眼。”他嘿嘿一笑,将手中的布袋子往案桌上轻轻一搁,然后小心地从里面取出一块砚台。
这是一方端砚,邢琰见过不少好砚,白荼手中这块无疑也是好砚,不过吸引他的却不是砚台,而是顶部的雕刻。
一朵栩栩如生的墨菊,凝重而不失活泼、华丽而不失娇媚,一笔一划都是精心雕琢,可见制作者之用心和手艺之精湛,他心里忽然就生出了很是久违的感觉,那是幼年时,每次生辰收到父皇和皇兄精心准备的礼的欢喜的感觉。
这些年,他收的礼也不少,可没人知道,他真正喜欢的,是皇兄亲手扎的老虎风筝,父皇为他煮的红鸡蛋,是那些他能感受到心意的东西,而不是那些冷冰冰的贵重之物。
白荼期待地问:“王爷,这砚台您喜欢吗?”
邢琰微微一笑,“嗯,确实是好砚,这花雕也足见用心,这是你亲手为本王制作的?”
白荼连连点头,“小的不是收了王爷的礼么,自然是要回礼的,不过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还望王爷莫嫌弃。”
邢琰拿着砚台把玩,“本王三十金就换回了一方砚台,你这买卖可是不亏。”
“这可不便宜的。”白荼顿时委屈,“这石头就花了小的二百两呢,还不说这雕工,小的这手艺,陈州也没几人能比得上了,这砚台拿出去,怎么着......也值个二十来金吧。”
邢琰看他一副气忿忿的模样,顿觉好笑,也不逗他了,将砚台又重新装进袋子,“行了,这礼物本王甚是喜欢,回头去找秦保领赏。”
白荼一听立马乐了,“好勒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