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着抬眸，与凤婉清对视片刻，听她继续讲道：“曾经我这么以为过。我小时候伤害过他，他不再爱我也属正常。因果循环，小时候他守着我，那么长大后换我守着他也未尝不可，所以他进入崆峒山后山修炼，我便在后山结界外守着；他去民间降妖除怪，我便一同跟着；他为仙魔大劫忧心忡忡，我便也跟着排忧解难。甚至……”

凤婉清顿了顿：“甚至他为你挑选嫁衣，我也甘愿帮他提建议……我曾经那样狠狠地伤害过他，所以不管他怎么让我伤心、难堪，我都忍了。可是当我看到挑选嫁衣那天，上神看着身着嫁衣的我眼神亮着光时，我便明白了曾经上神对我说过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凤婉清看着我，眼睛里有泪光闪过：“那天，在崆峒山后山结界处，我缠着他问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他跟我说他是世人的天命救星，日后注定是要赴仙魔大劫的。而所谓仙魔大劫，也是他的生死劫。若他注定要死，那么牵挂他的人免不了会心碎。与其这般，倒不如断情绝爱来的痛快。所以他宁愿我现在伤心，也不希望我日后痛心，让我务必不要再痴缠下去。”

我咬着唇，任眼泪像雨水般冲刷着面庞，只觉整个身体都轻盈了起来。

“我了解他的性子，不想给他带来负担，所以对他的婚事假装置若罔闻，只要……只要能默默地待在他身边就好。他明明是爱我的，即便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也不忘记以我的生死优先，积冰潭大战如此，紫藤林刺客一事也是如此。”凤婉清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但依旧保持着以往的端庄，带着艰难的隐忍：“可是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是天命神妃，所以上神不得不娶你；因为你在积冰潭一战中替上神挨了一掌，所以他不得不对你好以弥补对你的情感亏欠。”

“知道上神为什么要娶你吗？”凤婉清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带着轻视的语气自问自答：“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在仙魔大劫中救上神的那个人。就是因为这个，姨母才会因为怕你离开，处处护着你，即便你只是轻轻地抱怨一小句，姨母也会放在心上，不惜将我这个陪在她身边万年的亲侄女赶出紫藤林，让我对上神能避则避。”

我摇了摇头，不甘地用尽全力吐出七个字，却因为力气不足听在耳中显得有些轻飘飘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若不信，不妨问问你的坐骑。我今日来跟你说这些，不过就是想要奉劝你一句，人要懂得知足。好好做你的神妃，不要再做一些无谓的事说一些无谓的话。我和上神是真心相爱，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他。”

凤婉清高傲的眼眸是什么样我没有看清，只觉得这些话语萦绕在脑海，一句句都像晴天霹雳一样，让我忍不住颤抖地后退一步，却忘记了我正带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立于墙头。

“啊。”后脚踏空，往后倒的一刻，我本能地大叫，本能地运气站稳，却在落地的时候牵动了伤口，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哼，真不知道姨母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认为似你这般弱不禁风者会是在仙魔大劫中救上神的不二人选。”凤婉清高冷地飞身到我的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蔑地说道：“真是笑话。”

我半睁着眼，强撑着站稳，却还是猝不及防地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呆呆地望着前方，却又好似什么都没看，仿若一个被人抽干了灵魂的牵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