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克帝国境内，夜蓝学院附近，一处低矮破败的贫民房屋内。

有一名浑身笼罩在亚麻色长袍的法师，正目不转睛盯着屋内的一个水盆。

水盆中，水光波动，有水系的传输魔法施加其中，将极远处的声音画面传来。

画面中，一名身着身穿异服的老者，正在死死握着一个不止是什么动物头骨做的法球，面露狂热的说着话。

“封印松动了！无数代人的等待，等的就是这一刻！”

“生死一搏，等的就是这一次的机会！”

老者状若癫狂，似乎是因为幸福，身体还在忍不住地颤抖着。

“所有人，加快进度，去尽可能的发挥你们的作用吧！这一次，我们无路可退，必须取得胜利！”

“我族！不朽！”老者仰头咆哮，身后，是一道百米高的虚影，也跟着老者的动作，面容狰狞，仰头长啸。

老者身后，则是一排排服装奇异的死士，眼中一片死寂，犹如波澜不起的古井。

随着画面中的激昂声音，屋子内，那名身穿亚麻色长袍的法师也跟着激动起来，一字一句的重复。

许久，结束了对话，领取到新的任务，那名法师才悄然挥散了屋内的水盆。

一切都归于平静。

失去了魔力与元素的支撑，水盆中的画面一闪，缓缓散去，再看不出任何曾经被实战过魔法的踪迹。

随手打翻水盆，彻底将刚才的施法依凭毁灭，确保不会被人发现后，那名法师这才褪去长袍，换上另一件衣服，转身离开。

之后，便一把火，将那间小屋子，连同刚才身上的那件亚麻色长袍一起烧掉。

做完了这一切后，这才转身，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法师制服长袍，脸上挂起平和温润的笑意，如同平时那样，向着学院的方向走去。

由于一丝微弱的联系的成立，打破了一道封印，使得原本完美无缺的封印，悄然裂开了一条微不足道缝隙。

被那条缝隙牵引着，蛰伏已久的多方势力就像是闻到腥味的嗜血凶兽，纷纷运作起来。

外界暗流涌动，但是在大部分人看来，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并没有任何变化。

或许有某些长期往来各地的小商人，根据商品价格的变动，察觉到一丝异样，可类似的情况往年已经出现过太多太多，没有任何一个商人会去在意。

在这些小商人看来，所谓暗流涌动，不过就是两国征战，没什么好在意的。就算两个帝国都被相互倾轧，一般人也不过是换了一片区域生活，没神芒好在意的。

……

结束了与同宿舍三位舍友夜晚的聚餐，在三位舍友的挽留下，格尔还是决定夜晚出去一趟。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就可以去做的。

按照学院规定，一年级新生没有资格，不能参与到二年级的检测。

格尔要想参与到第二天的检测，必然需要一些特殊的渠道。

夜色笼罩下，沿着熟悉无比的路径，格尔轻声敲响了学院内，卷轴学系的工作间。

学期检测期间，正是所有教员最为忙碌的时候，唯独一人，依旧每天无事，不用操心任何事情。

那就是休易。

他只是在学院挂名的荣誉教员，说是教员，其实只是占用了学院的资源去做自己的事情，几乎与养老无疑。

他不必和普通教员一样，承担起大部分的教学任务。

为了每年能收到更多的帝国拨款，夜蓝也乐意见到休易来学院挂职，甚至分配给他一个系主任的职位。

反正，休易挂名的院系，只是无人看重的卷轴学系。

如果不是休易一直占着卷轴学系的系主任身份，说不定在几年前，夜蓝学院就没有卷轴学系了。

因为没有教学任务，无事的时候，休易几乎都待在卷轴学系的工作间内，写写画画，研究新的符文阵法，或者与卷轴学相关的东西。

这一晚，见格尔深夜前来，休易眼中一亮，还以为格尔是来询问绘制卷轴方面的问题。

作为自己认定要倾力培养的弟子，休易巴不得格尔将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卷轴师的修习。

一把推开桌上散乱的卷纸，休易略显疲倦的脸上挂起笑容，喜滋滋地将格尔请到座椅上。

等到休易听去格尔的来意之后，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一巴掌拍在桌上，眼中尽是诧异与愤怒。

“胡闹！”

“你这是在胡闹！”

“真想要魔晶的话，我出钱给你买就是！”

“为什么非要参加高年级的学期检测！那可是尚未被驯化凶性的魔兽，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绝不允许！”

来之前，已经预想过休易的反应，面对他的愤怒，格尔并不意外。

对上休易审视的眼光，格尔抿着嘴唇，只是无声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有自己的原因。”格尔无奈一笑，一字一句说道，“这一次的检测，我必须参加。”

如果不是因为传承魔晶的缘故，格尔才不会主动将自己的实力暴露。

第214章 恐怖眼神

入学五个月时间，就晋级到黑铁一阶，虽然有休易的身份兜着，所有人都会把格尔的晋级原因推到休易身上，但这五个月还是有些短了。

可以的话，其实格尔更希望晚几个，再对外曝光自己的实力。

“真的非参加不可？”怔了怔，看出格尔的坚持，休易像是泄气了一般，颓然坐在座椅上。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子，身上似乎隐藏着不少秘密。

考虑到可能会引起格尔的反感，休易自始至终，都没有尝试探查过格尔身上的秘密。

在这个魔法与斗气共存，各种奇诡能量层出不穷的世界，一名法师，身上有一点秘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连休易自己，身上也有不愿意被人发现的秘密。

这是一条底线，两人的关系还没有融洽到那一步。

因此，休易虽然疑惑，但是从未当面询问过格尔，只当是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现。

能在如此年纪，就早早修炼到黑铁一阶，这虽然颇为难得，但是还算有迹可循，光是休易自己知道的，就有七八种拔苗助长的方法。

但是再加上格尔入学时，就已经具备的卷轴师水平，这就不一样了。

与修为不一样，卷轴师的水平要想提升，其中有诸多细节，前期必然需要老师手把手的教，就算再天才都不可能跨过这一步。

因此，格尔必然是有着某样奇遇，或者高人指导，只是休易看破，没有说破而已。

先前格尔说，自己的绘制卷轴水平，是一位流浪在外的卷轴师教授的。

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卷轴师要想绘制出第一张正式法术卷轴，至少要耗费上百枚金币的材料，才有可能。

天赋差一点的，可能上千金币的材料钱都入不了门。

一名流浪在外的落魄卷轴师，绝对拿不出如此数目的金币。

更何况格尔绘制法术卷轴时，使用的绘制符式虽然自成一体，没有太过严重的符文设计逻辑错误，却与大陆通用的绘制方式相悖。

这是一套从未被记载过的，成完整体系的绘制符式！

作为一名狂热的卷轴师，休易阅读过不少记载卷轴师历史的古籍，他自认在这方面有一定的研究。

但格尔当时演示时，所使用的绘制符式，休易却是第一次见到。

秘传的独立绘制符式，这可不是一名流浪法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那套独立而又奇特的绘制符式，虽然待优化的地方不少，但是其中也有不少即便休易，都感觉神妙的设想。

只是将那套绘制符式拿去卖钱，都不止数千金币，那位所谓的落魄流浪法师，会舍得送给格尔？

那套说辞，显然是格尔胡诌的。

深深望了一眼格尔，休易叹息一声，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他了，就是自己这边拒绝，格尔也会去找其他方式，想方设法的参加检测。

休易只得无奈开口说道：

“跟我走吧，学院这边，我有一个认识多年的老友，他说不定可以说上话，但是也不要太过指望。”

“嘿，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路子。”格尔一笑，依旧没有解释，为什么自己要参加二年级的检测。

……

在休易的带领下，格尔再次见到了莫伦斯。

为了掩饰与古勒有关的一切，格尔与莫伦斯只是假装第一次见面，没有表现的太过熟悉。

听明白休易的来意，以及格尔的打算之后，莫伦斯一巴掌拍在桌上，对着休易咆哮起来。

“胡闹！”

“你们这是在胡闹……”

上了年纪的法师，发起脾气来都是这个样子么……再次听到几乎一模一样的训斥声，格尔只感觉自己的整个脸都在扭曲。

在两人的一番扯皮，外加休易许诺的诸多好处之后，莫伦斯才不情不愿的表示，可以答应格尔，破格参与到二年级的检测。

前提是，格尔可以独自一人，战胜黑铁一阶的魔兽。

对于这个条件，格尔自然是欣然同意。

开玩笑，他参加检测，是想获得前五名奖励的，连一只黑铁一阶魔兽都杀不掉，他就算参加了检测也没用。

达成协议的瞬间，趁着休易转头的功夫，格尔却看到莫伦斯忽然对自己挤了挤眼睛。

嘴唇微动，似乎在说‘好样的’

嘴唇微动的同时，莫伦斯脸上挂着胜利者般的笑容，手上还拿着一块刚刚从休易身上讹来的月光鹰眼石。

是了，这个老混蛋其实早就同意了！

刚才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从休易身上榨取点钱财……看到莫伦斯脸上的笑意，格尔一阵无语。

……

当天晚上，莫伦斯连夜从学院的驯养区域，调集来一只黑铁一阶初期的裂甲魔猿。

虽然只是黑铁一阶初期的魔兽，但是裂甲魔猿生性狡诈，又擅长近距离缠斗，对绝大多数黑铁一阶法师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再加上只是刚刚捕捉到，凶性还保留着，这样的一只魔兽，已经达到了二年级学期检测时所用魔兽的平均水平。

能战胜这样一只裂甲魔猿，就说明格尔有在检测中自保的实力。

得知裂甲魔猿已经被人带到学院的斗场，随时可以开始猎杀，三人便结伴赶到斗场。

赶到的时候，格尔愕然发现，斗场外，已经有一人在门口守着，看样子就是在等待自己的到来。

‘嘶……这是直接把检测的负责人给叫过来了？只是额外安插个人而已，居然搞这么大阵势……’看清楚门口等待那人的面孔，格尔忍不住嘴角一抽。

正是格尔白天时候，看到的那位宣读规则的灰发老者。

此时后者正用眼神冷漠地打量着格尔，仿佛是猎手在看一只丧失了抵抗能力的猎物。

被灰发老者的眼神注视，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如潮水般涌来，铺天盖地。

这一刻，格尔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当初在青水镇猎杀魔兽时，练就的一身狠厉气质，只是瞬间，就被灰发老者的眼神和气势击破瓦解，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和灰发老者相比，格尔当初在魔兽森林猎杀魔兽的经历，几乎像是个笑话一样，两者之间根本不具有可比性。

当初在台下的时候，格尔就从灰发老者身上感受到一股窒息般的压迫感，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一只随时都有可能择人而噬的凶兽。

那时因为离得远，身边又有其他学员，格尔还没感觉有什么。

这一次，距离如此之近，又是自己一人单独承受，格尔立刻感受到不一样。

虽然知道在莫伦斯和休易在，又身处夜蓝学院，灰发老者不可能伤害自己，但格尔还是有些忍不住，想要立刻转身逃跑，远远立刻那位身上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灰发老者。

即便是当初格尔在法师联会，见到的那位联会会长，身上的压迫感都没有这样强烈。

这压迫感与法师等级无关，纯粹是在杀戮中凝聚的特殊气质，任何手段都无法伪装。

直到一声咳嗽声响起，灰发老者才将目光缓缓从格尔身上移开，同时收回了有意散发出的杀戮气息。

外人看来只是两三秒钟，但是格尔却感觉时间过得极为漫长，仿佛足足度过了数小时之久。

直到灰发老者完全收回注视，格尔才止住了身上的颤抖，感激的看了一眼身旁咳嗽出声的休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