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故事并不多，反反复复就那么十多个，来了好几次的格尔，已经将绝大部分故事都听过一遍，这一次他并没有被故事本身所吸引。

他的注意力完全还停留在佣兵公会那边得到的消息上。

要的烤肉端上了桌子，也只是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心里还在琢磨刚刚得到的情报。

“混色四彩果的生长环境相对特殊，虽然青水森林内部也比较潮湿，但应该还达不到那种程度……”

“青水森林的核心区域倒是有几处沼泽，不过这样就和另外一条信息不符了……那里可不是一个营养不良的普通少年可以闯荡的地方……”

格尔试图将自己得到的线索整合在一起，却发现它们总是难以自洽，仿佛这些线索天生就无法糅合在一切，共同构筑成一条完整的信息。

“没有留下生活痕迹的少年……哪怕他性格孤僻，也不应该与外界毫无关联，至少他也会在镇子里买面包吃，没理由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又吞下一块烤得金黄发亮的烤肉，酱汁的浓郁香味涌入鼻腔，略微冲淡了格尔眼底的阴郁。

“算了，回去再想吧，我现在脑子已经乱了……”虽然有些不甘，但格尔还是果断放弃了思考，决定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香气扑鼻的蜜汁烤肉，和老者的故事中去。

这时恰好老者讲到某个颇有人气的故事，他刚刚开口，酒馆的喧嚣声就瞬间被压低了一个档次。

所有人都在静静听着老者的故事。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在某个遥远的国度，有一处繁华无比的大都市，那里高楼林立，人口众多……”

“在那座城市脚下，有着规模极为惊人的地下世界，那是大都市的特色之一，所有大都市的本地居民都以那片规模庞大的地下世界为豪，那是其他大都市所没有的特色。”

“与地上一样，地下的世界同样非常繁华，居住着许多居民，不少有名的大型店铺都选择开在地下。每年都会有无数慕名而来的旅人前来，只为看一眼地下世界的风采，体验不一样的城市生活……”

“但是有一天，一场谁也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海量的魔兽突然从地下世界涌出，它们肆意摧毁着所能见到的一切，将地下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消息很快传到了地上的大都市，得知消息的英雄们纷纷……”

听到这里，格尔握着餐叉的手突然一僵，一个荒诞的想法突然不可遏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如果青水镇的地下，也有一片这样的地下世界……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只不过，下一瞬间，这个荒诞的想法就被格尔断然否定。

意识到自己突发奇想的脑洞，格尔哑然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趁着吃饭时间略微放松一下吧，等会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青水镇只是一个规模稍大的镇子而已，不可能有人为这种镇子费心费力挖掘那种程度的地下世界。

“不过这个故事的创意倒是不错，以前在落灵镇的时候，我还从来没听过如此脑洞大开的故事。”抿了一口麦酒，格尔将目光投向还在讲故事的老者。

与其他认真听故事的食客不同，格尔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入到了老者的身上。

“感觉……这老头好像情绪有点激动……”观察了片刻，格尔忽然留意到老者的神色变化。

作为一个合格的说书人，老者在每次讲故事的时候，都会融入自己的感情，尽可能带动起听众的情绪，以此深化某些感人情节的渲染力。

但是这一次，格尔突然有种错觉，老者的情绪似乎与平时不太一样，他根本不是在为了融入故事，而努力带动自己的情绪。

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难道他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深深的凝望了一眼老者，格尔不动声色的继续享用桌前的烤肉，一边打定了主意，要在老者结束工作以后试探着问问。

格尔以前曾经和老者攀谈过几次，知道他是一名落魄的贵族，修炼天赋一般，年轻时候受过重伤，还膝下无子。

按照帝国的规定，由于不满足世袭条件，等老者这一代去世后，就连他家族的贵族头衔都要被帝国收回。

……

夜里，到了老者结束工作的时间，格尔找了个机会，趁着老者没有离开的时候，躲开酒馆众多食客，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您讲述的那个下水道恶战的故事，这世上是否真有类似的地域存在，您是否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事件？”

得到格尔的事先吩咐，火灵早就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对老者面部表情的辨识中。

只是一会功夫，她就看出了异样，忍不住欢呼起来：“好像真被你说中了！你刚才问话的时候，他眼神明显有些闪烁，不愿与你对视，说明他心里还藏着其他东西！”

听到火灵的反馈，格尔语气又自信了几分，没等老者回答，又饱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或者说，您所讲述的所有故事中，有多少，是您曾经经历过的？”

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扫视了格尔片刻，似乎有些意动，过了一会后，缓缓说道：“我只是个年老无力的老家伙，那都是我从一些野史中看来的故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老者的反应并不意外，格尔脸上的笑容不变，当场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我是个对历史比较好奇的普通人，姑且算是半个学者，偶尔喜欢发掘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历史。我打算用七八年的时间游历各地，然后写一本有关历史的书籍，记录下某些不为人知的辛密……”

“因为我始终坚信，有些历史，不应该被时光永远埋葬！”说话的时候，格尔故意在‘埋葬’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似乎是被格尔的话语感染，老者的表情几度变化，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年轻人，如果你不嫌我这个老头子啰嗦的话，就来和我喝两杯吧。”

一边说着，老者打开了通往酒馆后堂的大门，示意格尔跟上自己。

“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的疯言疯语罢了，你愿意听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讲，有关青水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