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闭上了眸子，不忍再看，只是说道，“这世上皆是一因一果之事，有因必有果，高启帝因此而起杀心，也因此而死。谢安知道了前因，后也有了那样的结果。”

“容妃娘娘，正如贫僧的师傅曾经说过的那样，这事该问你自己的。是要捡起那因果，卷入那些恩怨之中去，还是要彻底放下此事。”

“......希望您三思而后行。”

谢姝听了不了大师的话，想起了谢安初时的异样，那时他以身做饵也要杀了病急乱投医的高启帝，他却从未对她说过只言片语。

她现在明白了，谢安一开始就不希望她掺和进去的，这个故事原本一开始就应该以谢安的死收尾，自此谢家无人能在朝堂上有半分权利。

可是，谢姝想笑也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那命里的谢家人该是她的，理应是她的。

不了在她跑出去前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贫僧的师傅在圆寂前说过，他此生最后悔的事是向高启帝透露了天机。”他的语气一直是那样的平淡无奇，但是谢姝却听出了几分遗憾与落寞。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禅房，看见那满座的神佛只想大笑出声。

庙宇之外已是大雨倾盆，挡了谢姝想要回去的道路，小沙弥慌慌张张地给她来送纸伞，总算是追上了这位娘娘。

在那滔天的雨声中，谢姝忽而听见了一阵悠扬的曲音，这才是使她驻足不前的真正原因。她仿佛在眼前看见了纷披灿烂、戈矛纵横的景象，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无法迈开步子。

她喃喃地问身边的小沙弥，“这是何人谱的曲子？”

小沙弥眨着他迷茫的眼睛，朗声说道，“这是那谢家郎临死前所作的曲子，随着那凯旋的将士一块回了长安，是这长安现在最流行的乐曲。”

“现在教坊司正在练这首曲子，说是要献给当今的容妃娘娘。娘娘，你是什么娘娘，你认识容妃娘娘吗？”

谢姝摇摇头不作声，撑着伞沉默地往雨幕中走去。

长安一曲竞风流，不问如来不问卿。

那曲子原来是哥哥作的，她忍着眼睛的酸涩，没有去管已经被打湿了的绣鞋，只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她刚行了一段路，突然看见了前方多了一个人影。

他没有撑伞，不知道在那处等了多久，任由大雨打湿了他的鬓发与衣角。

谢姝望着那双熟悉的眼睛，任由眼泪流出了眼眶，慢慢地行至他身前，将油纸伞撑在了两人的上方。

她一边哭一边骂他，“蠢呆子，你身子骨不要了？”

“素素，我......”晏修之开口道。

谢姝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打断他道，“我都知道了，我全部都知道了......”

晏修之沉默地抱着一直哭个不停的谢姝，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慢慢地说道，“对不起，素素，这事我无法开口。我很怕你会去做傻事......”

这大概是他和谢安唯一的一次心照不宣了，不要让谢姝知道那些事，让她这一辈子都高高兴兴地当谢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