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濋相依
作者:暮雨棣棠Z | 分类:现言 | 字数:32.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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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李善重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他坐在车里点着烟,一动不动。
烟雾缭绕在驾驶室,呛的人眼睛生疼。
小的时候因为好奇,跟着同学一起抽过烟,可是小珂不喜欢那个味道,总是咳嗽,后来李善重就不抽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为张珂做了许多,可是小珂却总是若即若离。
如今,才明白,那并不是若即若离,而是无法言语的恐惧和害怕。
得有多无助,才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
小珂那么怕疼,最终选择了那样决绝的方式结束了一切。
他,也是刽子手。
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电话又响了,李善重低头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有动。
电话响了许久,他觉得这个声音吵得人头疼。
在车里坐了很久,烟灭了,雾散了,他开车离开。
来到公安局的时候已经九点了,这个时间并不允许探视。
车停在门口,他静静的看着里面。
他知道这个案子归谁管,犹豫了许久,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卫濋接到李善重电话的时候,刚刚从美国和闻依文回来。
李善重声音很是低落,略带请求的说:“卫濋,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卫濋没有说话。
李善重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这个案子你能拿到那样的证据,肯定是你朋友在办吧?我想见见我爸。”
卫濋淡淡的说:“你知道,现在不能探视。”
李善重低声说:“我知道,我就是想亲口问问他。”
卫濋没有说话,李善重慢慢的说:“我见了小珂的母亲了······。”
卫濋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淡淡的说:“我问问吧!”
挂了电话,卫濋把行李提了出来,拉着闻依文走到一遍,说:“我打个电话。”
闻依文点点头,安静的等着一边。
卫濋拨通电话的时候,王健不知道在干什么,气喘吁吁的。
卫濋说:“我······不是坏了你的好事儿了吧?”
王健愣了一会儿,没好气儿的说:“滚犊子!哥们爬山呢好么?”
“大晚上的,你爬山干啥?”
王健一肚子怨气:“你以为我乐意啊!还不是出任务!啥事儿?快说!”
卫濋没再废话,直接说道:“李善重想见他父亲。”
王健沉吟了片刻说:“你知道,这是违规的。”
卫濋说:“我知道,我觉得吧,李善重估计是在犹豫给不给李德钟请律师。如果不请律师,对你们工作的阻拦便没有了,你们只管放心查案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王健想了想,说:“行吧,那我说一声。”
挂了电话,卫濋拉着东张西望的闻依文朝着出口走去。
闻依文虽然有点好奇,但也没多问。
卫濋和闻依文坐上车的时候,正好收到了王健发的信息。
于是,他想了想,给李善重也发了个信息。
李善重看着手机,脸色凝重的下了车。
见到李德钟很顺利,他似乎很久没有见过李德钟了。
自从把家产给了自己,他移居到深山老林里清修之后,他就很少见他了。
他的样子很颓然,也许是病痛的折磨。
李善重对着面前的人淡淡的说:“小珂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么?”
李德钟蒙着雾气的眸子闪动了下,没有说话。
李善重继续淡淡的说:“你为什么要对小珂下手?”
李德钟看着眼前的李善重,李善重长的更像母亲,与自己也十分相像。
沉默了许久,李德钟淡淡的说:“善重,今天,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李家藏了许久的秘密。”
李善重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德钟说:“其实,你并不是我的儿子。”
李善重突然“噗~”的笑了起来,慢慢变成了“哈哈”大笑。
他真的不知道,这些天要给自己多少意外才算够?
笑着笑着,李善重突然恶狠狠的看着李德钟,一言不发。
李德钟却异常平静,他淡淡的说:“这次进来,我想了许多,本就没打算请律师,你也不必左右为难了。”
李善重的气息慢慢变得急促,但是他依然什么也没有说。
李德钟继续说:“但你确实是李家的孩子,你的亲生母亲是我的亲姐姐,你的父亲是谁,我并不知道。”
李善重蓦的瞪大了双眼,咬着牙关,死死的盯着李德钟。
李德钟继续说道:“姐姐实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有的你,她没有告诉我们你的父亲是谁。”
“那时候的李家也算是名门望族,云英未嫁的女儿有了身孕,说出去毕竟不好听。”
“你爷爷很生气,逼问你母亲,你的父亲是谁,但她始终不愿意说。”
“美国不允许打胎,你母亲带着你回国的时候,你已经四个月了,打胎的风险很大,于是你爷爷想着让你母亲偷偷把你生下来。”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你难产,姐姐大出血,死了。”
第一百零三章
“你从小就知道有个姑姑一直在国外,李家是有个女儿,却因为因为难产死了。”
“这样的丑闻定然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于是你爷爷将你过继在了我的名下,而你的母亲,你爷爷对外只说是长期定居国外了。”
“善重,你想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么?”
李善重紧紧的握着拳头,一言不发。
李德钟继续说道:“后来,我调查过,我与你母亲从小就很是亲近,我唯一的姐姐死了,我怎么会放任不管呢?”
“你的父亲当年也是留学生,与你的母亲是同班同学,两个人很是相爱。”
“后来,你母亲怀了你,两个人本来是要一起回国,你父亲提亲,两个人便能幸福美满的过一生的。”
“可惜,你父亲出了意外,在美国去世了。”
“你母亲一直不肯说出真相,无非就是想在你爷爷那把你保住。”
“你爷爷一直抱着能够找到你父亲的希望,如果知道你父亲已经死了,他一定会破釜沉舟的让你母亲把你打掉的。”
“你是姐姐用命换来的孩子,我自然视你如己出。”
李德钟看着李善重,声音平淡的说:“老天对你真的很好,我结婚之后,还不断的想着,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能亏待了你。”
“可惜,老天爷可能也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吧,所以根本就不给我生育后代的机会。”
李善重突然瞪大了双眼,不会生育?那······。
他的心里突然腾起一丝希望,他希望李德钟说,害死小珂的不是他!
李德钟看着李善重的眼神,脸色一点点灰暗下去,他淡淡的说:“小珂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但是我确实伤害了她,然后,因为一笔十分重要的生意合作,我把她送给了别人。”
李善重眸子悠的收紧,撑着桌子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死死的盯着李德钟,眼里蓄满了暴风骤雨。
李德钟淡淡的笑了一下,说:“当我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时候,妻子对我而言不过就是对外保持身份的一个象征罢了!”
“因为没有约束,便玩的越来越过分。”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报应。”
李善重看着李德钟,眼里全是杀意。
他真的很想亲手杀了他,即便是有养育之恩。
他多么希望自己从来不曾被这个禽兽一样的男人收养过!
可是,旁边的警察按住了他的肩膀,呵斥道:“注意你的行为!”
他的脑子才清醒了一些,李善重慢慢的坐了下去。
他死死的盯着李德钟说:“我······不会救你出去。”
李德钟微微笑了笑说:“我本来就没想出去了······,人啊~越到生命的尽头,越会想起以前的事儿,越会觉得害怕,我死后必然是要下地狱的。”
李德钟的脸色更加灰败,喃喃说道:“现在,又何尝不是地狱?”
“自从被染了那个病,那种痛苦让我生不如死。”
李善重坐在对面看着他,许久,什么也没有再说,起身离开。
李德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里渐渐蓄满了泪。
他的手抖得厉害,渐渐的身体也开始发抖。
人将死之时,才会害怕阿鼻地狱。他想忏悔,可已经没有资格。
李善重走出公安局,这一天的信息量让自己崩溃。
他茫然的站在路边,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自己的一生,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李善重没有为李德钟请律师,而受李德钟的影响,李家的产业也受到了波及。
李善重开始变卖李家名下的诸多产业,他现在的状态也无心经营。
李善重在华商25%的股权自然是还给了卫濋,并不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卫濋,他只是什么都不想要了。
李善重从墓园里将小珂的骨灰盒取了出来,然后带着她离开了。
从此,商界曾经辉煌过的李善重,便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而这一变动,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卫濋。
闻依文依然在孟华劳心劳力的努力工作,卫濋则用自己手里的王牌跟李氏斗的如火如荼。
同时,杜衍的婚礼到了。
闻依文收到请柬的时候,竟然还有点蒙。
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嫁作他人为人妇的奇妙感觉。
杜衍要求闻依文做伴娘,本来闻依文当然是当之不愧的答应的。
可是卫濋却不愿意,一口否决了。
闻依文很是无语的问:“为什么啊?我当伴娘怎么了?”
卫濋说:“没有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为此闻依文十分气恼,这个人简直就是独权!专断!还有没有自由了?
最气人的是,不知道卫濋跟杜衍说了什么,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坚持己见,另寻她人了!
闻依文气的直翻白眼,心里郁闷的要死。
郁闷归郁闷,到了日子还是要充当娘家人堵门的。
最让人无语的是,百年难得凑热闹的卫濋,竟然加入了卫洵前来娶亲的撞门队伍。
闻依文来了脾气,生生堵在门口就是不让新郎进来。
新郎直接搬出了卫濋,所谓一物降一物,果然如此。
卫濋直接拦腰一抱,扛着闻依文直接给扛走了。
闻依文被扛着出去的时候,心里欲哭无泪。
门没堵在也就算了,竟然连红包都没有了!可恶的卫濋!呜呜呜·····。
楼上喜气洋洋,新年子穿着洁白的婚纱,美的令人窒息。
新郎仪表堂堂,半跪在新娘的面前捧着粉色的玫瑰,说着动听的誓言。
“杜衍小姐,很高兴,能够成为你的合法同居人。”
“杜衍小姐,从此以后,爱你、疼你是我卫洵一声的义务和职责。”
“杜衍小姐,你愿意么?”
杜衍笑的灿烂,她接过花束笑的肆意,柔声说:“愿意!”
大家开始起哄,热闹非凡。
而楼下,闻依文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倒霉透顶,杜衍就是见色忘义!
越想越委屈,默默的坐在台阶上抹眼泪。
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保姆车缓缓驶了进来,停在了杜衍家楼下的小空地上。
闻依文扭着头,红着眼睛兀自伤心。
卫濋憋着笑说:“给你个惊喜,绝对比抢红包开心。”
闻依文扭着头,不吭声。
保姆车拉开,卫濋去拉闻依文。
闻依文一把搡开卫濋,气的呼呼的。
卫濋摸着闻依文的小脑袋,安慰道:“哎呦!看把我宝贝儿气的,来来,你看看真的有惊喜。”
闻依文就是不看,扭着脑袋不理卫濋。
没办法,卫濋只能又上前一把把闻依文扛了起来。
闻依文急了,哭着喊了起来:“卫濋!你不带这样欺负人的!我要跟你分手!你这个***!”
卫濋笑着说:“那不行,惊喜还没看呢!”
“我不看!你放我下来!呜呜呜·····”
反抗无效,闻依文被丢到了保姆车里。
闻依文刚坐稳,正准备蓄势爆发,映入眼帘的竟然似满眼的粉红色。
什么鬼?闻依文愣了一下,呆呆的环顾着车内。
满满的都是粉色的玫瑰花,塞了半车。
在玫瑰花的中间摆着一件纯白色的华丽异常的婚纱,闻依文突然心跳加速。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