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志得意满来天牢看望秦王，只带了孙耀阳一人。

“秦王兄，上次京都一别，你这神采可不太好！”作为五龙夺嫡最后的赢家，齐王自然想来看看输家，秀一把成功者的优越感。

上次井陉关战败，他被秦王幽禁，那种滋味刻进了骨子里，他也要让失败者尝尝滋味。

“听说陛下在跟火凤帝国讲和，我能听听吗？”秦王笑道。

“这是国家大事，不该问的你别问！你最好记住秦王府目前的处境！”齐王冷冷道，秦王下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秦王，气势并不比齐王弱半分。

“陛下准备怎么安排秦王府？失去镇国秦王，西疆门户大开，白虎帝国还有葛忧民这等盖世英才，陛下何以御敌？”秦王淡淡一笑。

“你聪明，你能耐，朕现在是不能撤销秦王府！但朕可以选择由你哪个后人接班！”齐王道。

“我是你，我就挑最年轻的，这样你随便派个国相过去就可以架空。”秦王笑道。

齐王似乎被说中了心事，他尴尬一笑：“秦王世子纳兰景卿为国家鞠躬尽瘁，他的后代该享有富贵！你的孙子纳兰荣庆可以继承秦王位，只是你在南疆丧权辱国，要降级为郡王！”

“多谢陛下厚爱！也谢你对我子孙宽宥不杀之恩！”秦王真诚鞠了一躬。

永嘉帝乐了：“能叫你这倔驴子低头，还真不容易！井陉关之战，你赢了没杀我，朕记得你的恩德！”

“陛下，南疆讲和，阳成昭信开出了什么条件？”秦王问道。

“纳兰述，不要还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叫你服一次软那么难吗？承认你不如朕就那么难吗？”永嘉帝怒道。

“要我服软么？陛下，你靠过来。”秦王招招手。

永嘉帝瞄了孙耀阳一眼，有孙耀阳在，晾秦王也不能把他怎样。

永嘉帝靠近过去，立马被秦王纳兰述一把掐住脖子：“孙耀阳，不要动，否则我扭断他的脖子！”

“纳兰述，天位已定，我齐王府是飞鸿皇帝之家，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会让秦王府万劫不复！”永嘉帝色厉内荏。

“纳兰亭，我要你以皇族的荣耀起誓，不论你这次讲和答应什么条件，要我的人头也可以，终你有生之年，必须想尽办法收复失地！飞鸿虽大，没有一寸国土是多余的！立誓！”秦王吼道。

“纳兰述，朕岂是无能之辈？”永嘉帝怒道。

“风陵渡不知道是谁跑了！”秦王的嘲讽造成了十倍伤害。

“那是朕为国家大事计，这才卧薪尝胆！”永嘉帝努力辩解。

“长春侯，你是帝师一脉传人，我要你记下今日的誓言，写到皇帝起居注里。”秦王吼道。

长春侯似乎重新认识了秦王，良久他跪地道：“臣遵旨！狱中无笔墨，请以血书之！”

永嘉帝回望秦王，发现这个陷入疯狂的兄弟此刻的形象高大无比。

永嘉帝郑重起誓：我纳兰亭以飞鸿皇家荣耀起誓，今日讲和的委曲求全，他日我一定要亲自洗雪！

我要收复南疆所有国土，叫后世子孙知悉，飞鸿国土，没有一寸是多余的！若违此誓，死后不得入宗庙配享祭祀！凡我儿孙，不能替我完成志愿视为大不肖！

长春侯孙耀阳一丝不苟写在了随身撕掉的白衣上。

秦王松开永嘉帝，他含笑躺倒在地，嘴中开始咯血，整个人如同被抽干精气神，迅速枯萎下去。

“七日登仙丸？你早服了毒药，今日是第七天了！”长春侯喃喃道。

“纳兰亭，我还以为没机会对你说遗愿了，想不到你最后一天才来！今天之后你就不要再怕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心神不宁！”秦王眼中的神光开始黯淡。

“晟王兄，你来接我了吗？十三岁随你从戎，二十岁看你陨落，我不要当秦王，我只想做你的小跟班，去看那江山万里，狼烟灭尽，繁华地……！”秦王笑着没了声息。

“秦王兄，秦王兄！”齐王抱住秦王痛哭，他一直以为秦王贼心不死还想跟他争天下，想不到这个兄弟临死之前唯一牵挂的还是收复国土，原本龙江城之战他可以不打，但他为了天下，还是打了。

“秦王精忠报国，他的精诚不被世人理解，与蒙冤的晟王兄何异？我要他供奉英王庙，与晟王同享祭祀！”永嘉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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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品几乎跟永嘉帝同时知道了秦王死讯，他没见到秦王本人，他见到的是另一个可怜的人。

苗倾城躺倒在苏一品怀里开始咯血：“娘娘，秦王南征失败，以他的心气，要不是还有遗愿未了，也不会苟活到现在，你还有孩子，你居然也服用七日登仙丸，这太傻了！”

“我失去过纳兰天骄，我不能再失去纳兰述！秦王拜托你照看秦王府，又怕你被永嘉帝猜疑，只好让我来找你！”

“我的天赐孩儿也拜托你了，乾元帝对天下寡恩，却对你苏一品不薄！你在太极宫殴打贵妃，还逼皇帝下跪，一般人早该杀了你！他把你放逐白虎帝国，这也是你崛起的千载良机！”苗妃道。

“受人恩惠千年记得！秦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们还是姻亲，只要我苏一品一日不死，秦王绝不至于绝嗣！乾元帝对我有恩，楚王一脉与我有恩有仇，你的孩子我会收为弟子！”苏一品郑重道。

“恨早生了十多年，不然我一定会爱上你！”苗妃笑了，在鲜血的衬托下，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

“可惜晚生了十多年，不然我会追你！个人觉得，你最爱的也许不是晟王，而是秦王纳兰述！这是个魅力四射的混蛋！明知道他想杀我，可我还是选择支持他！”苏一品道。

“你那么会写诗，给我们写首悼词吧？”苗妃道。

“你因秦王而殉情，秦王却因国家收复无望而自杀，我以一首《示后》送你们！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南疆同！王师南定中原日，家祭双亲残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