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裁回来的时候，屋内的气氛分外诡异。

苏小凝仍旧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皇帝也悠哉悠哉地品茶，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却莫名让人觉得他们之间隔了一层屏障。

当着皇帝的面，苏清裁也不好开口询问，便随意说了几句场面话，带着苏小凝匆匆离开。

在回府的路上，他担心地问道：“你和皇上是不是说了什么？”

苏小凝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有些不自然地露出一个笑容：“没有啊。”

“真的？”苏清裁怀疑地看向她。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苏小凝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心中却泛起阵阵疼痛。

见她不愿意交代，苏清裁也无话可说。两人都不再说话，小小的车厢内充满了压抑的气氛。

苏小凝似乎有些耐不住，在快要到王府的时候，她突然开口。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会怎么样？”

“你想离开我？”苏清裁眉头一皱，紧紧地握住了苏小凝的手，她的手心满是紧张的汗液。

苏小凝低垂着头，讪笑道：“没、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

“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苏清裁斩钉截铁，将苏小凝一把拥进怀中。

“因为——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他一字一句，说得坚定，搂着苏小凝的力道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苏小凝的眼圈一红，紧紧地回抱住了苏清裁。两人不言不语，她终究还是没有把与皇帝的谈话告诉苏清裁。

……

后面几日，苏小凝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孟如巧来探望她时，见她一脸恹恹的模样，二话不说便拉着她上街散心。

两人经过一座茶楼，茶楼里的说书人正在说书，听起来分外有趣，苏小凝便同孟如巧坐进了茶楼里。

一开始那说书人说些志怪故事，两人还听得津津有味，但在说完一个故事后，说书人忽然画风一转，竟然提起了秦芸芸。

“那七王府的秦夫人可不得了，她啊，可是圣女在世！据传圣女手上的锦鲤印记可以庇佑苍生，这可是天神御赐的！圣女悲天悯人，这段时间的善行大家也都看见了，施粥救世，真乃菩萨心肠……”

说书人将秦芸芸这段时间刻意做出来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番，直把秦芸芸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周围的听众都很是赞同这个观点，唯有苏小凝和孟如巧知道秦芸芸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听得浑身都不舒服。

孟如巧是个直肠子，心里不爽从来不会忍着，她嗤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不就是几段流言，居然能把你们给耍得天天转！那秦芸芸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妾室，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功绩，你们倒还把她捧成神人了，真是可笑！”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全茶楼的人听到了。

说书人突然被拆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孟如巧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

拥护秦芸芸的民众可不高兴了，离孟如巧最近的一个男人不高兴地看着秦芸芸，厉声道：“我看你才是一派胡言！恐怕是嫉妒圣女大人，才在这里污蔑圣女！”

“本小姐会嫉妒她一个妾？可别再逗我笑了！”孟如巧哈哈大笑，刻在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气场十足，根本没人敢惹。

男人的脸迅速涨红，他愤怒地想要再骂，却在看清孟如巧的脸后，顿时噤声。

“你、你是孟小姐……”

孟如巧的名气在京城可不小，这茶楼里有一大半的人都认识她。一看竟然是丞相之女开口，一个个的都缩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男人似乎有些不太甘心，既然不能对孟如巧怎么样，他就将目光转向了孟如巧身边的姑娘，再认出了这姑娘是苏小凝，顿时喊道：

“苏小凝居然也在这里！先前圣女大人原谅了她，她居然还唆使孟小姐污蔑圣女！”

苏小凝顿时懵了，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突然涌来的一脸愤怒的民众，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就变成她唆使孟如巧了？

群情激奋，这群秦芸芸的狂热追捧者逼近了苏小凝。孟如巧皱了皱眉，紧紧握住了苏小凝的手，心知事情不妙了。

眼看就要动起手来，忽然门口处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

“都给我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还想公然欺负女人？”

这是一道久违的熟悉声音，苏小凝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她抬头向门口看去，果然看见了姜临站在那里。

姜临背着光站在茶楼门口，身上还穿着巡逻的服装，他大步走进了茶楼，浑身都是肃杀的气息，根本就没有人敢拦着他。

方才还叫嚣着要教训苏小凝的人现在都失了言语，一个个的都像鸵鸟一样埋着头，祈祷姜临不要看见他们。

姜临走到苏小凝的桌前，对她温和地笑了笑，顷刻间便收起笑容，冷冷地扫视了一圈茶楼里的听众，最后目光落在了茶楼老板的身上。

茶楼老板心里一紧，忙不迭地跑了出来，一脸谄媚的笑容：“小将军可有什么吩咐？”

“奉承就不必了，我不吃这一套。”姜临冷哼了一声，“你这茶楼里有人闹事都不知道管管？如果不是我在巡街上看到了里头的情况，你是不是还任由他们欺负两个弱女子？”

“您教训得是，是我考虑不周……”茶楼老板畏畏缩缩的，根本不敢反驳。

姜临高抬眼神，话语中饱含着威胁之意。

“若是哪一天让我再看到你们敢欺辱苏小凝，那便都来将军府里喝杯茶吧！”

茶楼中鸦雀无声，众人哪儿敢说一个“不”字，纷纷捣蒜般点头。

对他们的识相，姜临分外满意，他这才低头看向苏小凝，脸上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好了，没事了。”

苏小凝有些不敢看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麻烦你了。”

“你我之间，没必要说对不起，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姜临洒脱一笑，“我们走吧。”

他不由分说地拉起苏小凝，带着孟如巧一道走出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