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的黑圣母
作者:不相烦 | 分类:古言 | 字数:3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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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害
小宫女带着阮娇一路疾走,不多时,便到了一个端雅大气的宫殿前,甜声道,“二小姐,您在这等会儿,公主和苏迟那郎君,很快便下学堂了。”
“好,”阮娇笑的水光盈盈,问道,“那公主有没有说…有个叫一卓的,也会来?”
“这倒没有。”
阮娇心里的疑虑比昨日更重。
公主知会了苏迟,却没告诉她的弟弟一卓,是要对她耍些手段,怕一卓碍事?
那小宫女见阮娇脸上晴云不定的,甜甜地安慰了几句,便微笑着退下了。
她快步走了一会儿,迎面就碰上了公主的掌事宫女。
那宫女见到她,神气的很,下巴抬得高高的,颐指气使地问道,“人给糊弄过来了?”
“是,”小宫女因为心虚,哆哆嗦嗦的,肩膀也上下不一地抖着,“掌事姑姑,可公主和那郎君不是下午才会过来…而且今日有雨…”
掌事姑姑心里冷笑三声,正是因为有雨,公主昨日才特意去了一趟惠心殿,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白白浪费??
小宫女被掌事笑的身上发抖,百骸发麻,只能紧咬牙根低着头,像度日如年般,等着她笑完。
她这幅如小鹿般害怕张皇的表情,对掌事姑姑很是受用,她喜欢这种压人一头无比威风的感觉,神气地摆了摆手,“下去吧。”
小宫女如临大赦,匆忙跑了。
掌事姑姑带着一众人,煞是开心地向阮娇的方向走去,按照公主的吩咐,是该好好修理一下她了。
众人对阮娇行了一礼,“想必这位就是英国公府的二小姐,阮娇姑娘吧?”
阮娇对她们礼貌一笑。
掌事姑姑心里不屑,面上却笑的慈爱,“这是一个叫苏迟的郎君送与我家公主的。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弹弓,做呈上状,话中带喜道,“这弹弓做的很是精致,郎君可真是有心。”
确实是有心,阮娇心中呵呵两声,他还什么都没送过姑奶奶呢!
掌事姑姑虽然低着头,但那眼珠飘啊飘,不知要飞到哪里去?。
阮娇捕捉到管事姑姑眼中游移的嘲讽,心中一嗤,嘴角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她的眸子若初生新水,却让人望之寒凉,漫不经心地转身道,“既然是他送给公主的,你们自当好好保管才是,给我看干嘛?”
掌事姑姑揶揄一笑,身子也随着阮娇转了个弧度,有些不好意思道,“公主说苏迟郎君的技艺是您教的,想让您看看,这个弹弓做的好不好。”
阮娇的笑容渐渐冷了?,看着掌事姑姑一动不动。
莫不是这弹弓上做了手脚?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然而,掌事姑姑似乎意料到了这一点,拿着弹弓擦了她的手边,便任由它落在了地上。
阮娇:“…”
陷害得有些太…敷衍了吧?
然而,个个宫女瞬间面露幸灾乐祸之色,脸上恨不得刻上大字,“你完了!”
阮娇虽然知道公主殿是个龙潭虎穴,但没想到一众人行事竟然这么幼稚。
还跟她搞陷害,像个宫斗剧似的。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阮娇看着地上劈成两半的弹弓,露出一个常用的应付笑来,“等我见到苏迟,叫他给公主做十支一模一样的。”
“赔,你赔的起吗?”掌事姑姑瞬间变脸,一双厉害的丹凤眼斜睨着她,宛若看着跳梁小丑,“这弹弓是去年北戎送来的,皇上亲自赏给公主的。”
至于苏迟那郎君做的弹弓,连个树皮都没剥干净,公主还把它当个宝贝似的。
阮娇一脸黑线:这个管事姑姑,竟然把皇上赏的弹弓说是苏迟做的,还在她面前把它给摔了!
真是和武媚娘亲自掐死自己的孩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阮娇第一反应是自己上了当中当,第二反应是自己何德何能,竟然值得这个宫女这么陷害?
她定是受了公主的旨意,这个樊和,不会真对苏迟那厮动了真心把吧?
在她心里嘀哩咕噜之时,几个宫女已经一人抓了她一胳膊,乍一看,像是阮娇莫名地多了几只手似的。
“二小姐,你刚刚可是对皇上大不敬,”掌事姑姑阴笑一声,鼻孔快要冲到天上去,“您是要自己去大理寺那认罪,还是乖乖跪着,等公主来解救您呢?”
“况且,您刚刚以苏迟那郎君做的弹弓,与北戎送的宝贝相比,已是口出狂言,把他也拖下水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阮娇心里嗤了一声,这个破掌事姑姑,既然给自己两个选择,想来已经做好万全之策。
况且,这么多亲眼所见的“假证人”,她是注定要在这虎穴狼窝中栽个跟头了。
没准还真的会连累苏迟。
两害相权,取其轻,栽在樊和手里,怎么也比落在大理寺手里,落个大不敬砍头的罪名强。
阮娇想着,很知趣地,跪了下去。
掌事姑姑面上笑的得意,却也没有多说几句侮辱的话语,看了看蒙蒙的天色,去屋内细细地饮茶了。
她跟着公主多年,自然学到了能收能放,恰到好处地去处置不快之人,也学会了如何利用天时地利和人和。
果然,天色说变就变,豆大的雨点,很快倾泻而下。
片刻间,阮娇已然被浇了个完完全全,浑身湿透。
她抬起头来,只见掌事嬷嬷一脸看戏的虐弄表情,正坐在殿中,有一下,没一下地品着茶,受到她恨恨的打量,也只是轻轻地撇了撇茶沫子,对她做了个口型。
“你起来试试?”
阮娇欲哭无泪,大雨砸在她的身上,令她瑟瑟生寒,衣襟早已湿透,头发上向下顺着雨水,形成一串串节奏鲜明的雨帘。
她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从昨日,陈氏没等她的意见,二话没说应了来皇宫之事,她就已经中了套了。
她想装病,装身体不适的时候,已经晚了。
阮娇拳头攥出一团,手指嵌进手心,形成一个个血印,被倾盆大雨冲刷过去,只留下了一股淡淡的腥味。
阮娇怕被雨水感染,只能将手攥的更紧。
古代空气新鲜,这雨水该没有特别脏吧…一想起感染的最高境界是截肢,阮娇反而觉得手心抠出的小伤口,比淋雨的问题大的多。
雨越下越大,阮娇一开始还紧咬着牙根,要看看老天到底要哭多久,后来才发现,老天爷的泪水就像广袤的天空似的,无止无境。
终于,阮娇紧握的手慢慢张开,与老天爷硬抗的心也渐渐败下阵来。
在倾盆大雨中,永不往复的时间仿佛打了个转,一下子流回了她六岁那年。
她也是这么跪着,大雨毫不放松,似乎成心要与她作对似的。
阮娇全身发颤,手指再也没有攥下去的力气,她看着八年前的自己,心痛又倔强,缓缓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