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的黑圣母
作者:不相烦 | 分类:古言 | 字数:3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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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冰
还好,小木屋中有火炕。
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地搜罗些柴火,将炕烧得滚热,阮娇像个四脚乌龟似的,缩在炕里的一角。
苏迟跪在她旁边,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垂着眸子,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施展八般才艺。
少女面色苍白,愁眉紧缩,双腿双脚向回一伸,像个石头上伺机而动的癞蛤蟆,偶尔才能神情一松,舒舒服服地摆出个大字。
苏迟的心也随着她的动作,忽上忽下的。
沈慕卿又来过一回,给阮娇拿来了两件玄色衣袍,看着她扭曲的面目表情,他嘴角直抽,既嫌弃又心疼。
不一会儿,外面就起了很大的动静,哄哄嚷嚷的,沈慕卿眉头一皱,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连外袍都没拿便出去了——
还能不能让夭夭安静地待会了?
“诶,我说你们谁啊!”他一撂帘子,见来人是谁后,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了起来。
回来的是阮辰。
她怎么走的磕磕绊绊的?
沈慕卿跑过去,见她一条腿上都是血,身边的满月哭得像个泪人,也顾不得多问,让满月去请大夫,他将人给抱进了屋子。
阮辰和阮娇的小木屋连着,共用一堵墙。
阮辰伤得实在严重,腿上血肉模糊,血水和泥水混着,几个丫鬟围成一圈,给她小心翼翼地擦洗着伤口。
阮辰头上冷汗涔涔,手上紧紧拽着身下的床单,那床单已然褶皱的不是样子。
她一声都没喊疼,眼泪却已经疼得落了下来。
因着阮娇的缘故,沈慕卿和阮辰的关系也一直不错,他一直将他当亲姐姐看待。
见她难受,?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想起阮娇跟她说过,在受伤的前几个时辰,冷敷是可以止痛的。
现在天还不热,王府也没有带冰块过来,他急得打转时,一个王府的丫鬟过来了。
“你不好好照顾阮娇,怎么跑这来了?”沈慕卿双手按着脑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英国府两个难姐难妹的。
“回小王爷,二小姐刚刚知道大小姐受伤的事,让我告诉您,说…”小丫鬟红了脸,继续说着,“茅房土墙上有白蒙蒙的硝石,能让水成冰。”
沈慕卿瞬间石化在了原地。
她一个堂堂英国公府的千金,都在哪学的这玩意儿?
但他也顾不得多想,有法子总比没法子好使,立马派家仆去办。
家仆一脸懵逼地看着沈慕卿。
“愣着干什么!快去!”沈慕卿一甩袖子,发出绝望的一吼,“本小王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家仆一尥蹶子,比兔子溜得还快。
不一会儿,大夫便到了。
两个兄弟,顶着一身臭味,捧着白色的晶粒样硝石,在人人侧目中,也来了。
沈慕卿看着白蒙蒙的东西,也不知怎么弄,拿着东西去了隔壁的阮娇房间。
“你找两个不一样大的杯子…“
“然后呢…”
“在大的杯子放些水和硝石,小的杯子放八成水…”阮娇紧紧贴着火炕,脸上的痛苦之情不比阮辰少上几分。
她见沈慕卿呆呆地,像在思索什么似的,半晌毫无动静,一时气急,紧紧地揪着炕皮骂道,“你看我管个屁用,麻利儿利索的!”
“诶诶…”沈慕卿微讶的表情被她一吓,立马收了回去,吩咐两个臭烘烘的家仆照她说的做着。
果然,水渐渐凝固了起来,成了些细碎的,形状各异的冰碴子。
当沈慕卿兴奋地带着两个家仆出门时,阮娇和丫鬟们,才终于能好好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那大夫,见了冰块很是高兴,一个劲儿地夸赞沈慕卿才高八斗,阮辰也是一脸感动,泪水盈盈。
沈慕卿自然不敢居功,便简短地说明了一下情况,问了阮辰的伤势。
“大小姐在马上摔下,虽然没撞到重物,只是皮外伤,但还需要细养,近些日子,不要活动为好。”
沈慕卿谢过大夫,笑着看向阮辰时,却见她眼底闪着失望的泪花。
她不能参加明日的才艺表演了。
她在府中日夜练舞,连一颦一笑都练的炉火纯青,就是希望能拔得头筹?,得到小王爷的青睐。
可是如今,她受伤了,又是被别的男人送回来的,她好怕,小王爷会嫌弃她。
看他刚刚的表情,他对自己也是有些上心的,真希望那人已经走了。
他永远不要知道真相才好。
沈慕卿去问阮辰受伤的原因,满月只是一个劲地流泪,一口咬定是马儿的失误。
他也不好再问下去,叮嘱了几句,便出去了。
毕竟被阮家这两姐妹折腾个够呛,怎么也得先睡一觉,养养神,再为这对难姐难妹赴汤蹈海。
这次春日宴,来的都是年轻人,因此,陈氏和阮劲竹也老老实实地留守在了英国公府。
等着他们的女儿一鸣惊人,带着个如意郎君回去。
沈慕卿望望苍天,长叹一声,自己可真是个操心的人…
总算是到了他休息的屋子,他轻松一叹,结果,在门口前直直愣住了。
他这屋门口…怎么有个书生模样的男人,直勾勾地等着他?
不对呀…沈慕卿心想,他揉了揉眼睛,瞅瞅面前这人,又看了看这小木屋的门面,的确是他的房间。
就算是为了钱为了利,为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来这等他的,也应该是个女子吧?
“在下礼部侍郎的小儿子,鹿鸣,参见小王爷。”
“鹿鸣?”沈慕卿想了一会儿,礼部侍郎的爱子中,他只见过鹿幽和鹿沐,看来眼前这个,就是那个与阮一卓齐名,脸臭的比鞋底子还厚的那个鹿鸣了。
沈慕卿笑了一声,眉毛一扬,“你就是那个不屑于官场的鹿家小儿?”
鹿鸣脸沉了又沉,最后,还是挤出一丝讨好的笑来,好言好语道,“正是。”
“你找本小王爷,可有什么事?”
“在下想问一下阮姑娘的伤势,”鹿鸣默了默,半晌,才捻着手指,“她受伤,也是因为我。”
沈慕卿抱着膀,心道,阮玥受伤,明明是马的过失,这人却来替马受罪,看来又是一个掉进爱河,找借口见阮辰的世家公子。
不错,找门路竟然找到这来了。
于是,他便抱着膀子,端上了一副看戏的神情,轻佻道,“说吧,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