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春慢
作者:此冬无雪 | 分类:古言 | 字数:9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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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判若两人(二)
桓修玉失笑,说道:“修延,你别欺负阿财,他是有正经事的,哪像你啊,这个年纪了还镇日喜欢抚琴奏乐、为了一个琴本子东奔西跑的?”
桓修延没太在意这句话,一抬衣袖便大喇喇的坐在了桓修玉的对面,对阿财道:“公主这些日子,可是如何了,是否还同往常一般,太后送她的用度,可有被短,却不知何时才能回宫?”
桓修玉听了这一连串的发问有些疑惑:“你近来怎么这么喜欢打听永平公主的事儿?”
桓修延干巴巴一笑,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不是……这不是随口一问么,公主这事闹的满城风雨,我也就是问一两句罢了——倒是你阿兄。”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我之前在永平公主府中当了差,有些旧相识,问问也就罢了,为何你也要多问?”
桓修玉正呷下一口茶水,闻言手中顿时一顿,直到那苦涩又灼热的茶水淌过喉咙,他才放下手中的小杯,淡道:“我也是随口问问罢了。”
桓修延未曾察觉出他这般的失态,又待再问,却听桓修玉对阿财摆了摆手:“你先回去罢,让司衣婢女进来。”
阿财诺然而退,不多时,走进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婢女,她低着头,把端盘送到案几上,回道:“桓郎君,这是少府监今春新裁的蜀纱,还请郎君看看是否合心。”
这是一件绾色的轻纱长袍,桓修玉随意扫了几下,正待挥手让婢女下去,目光蓦然停在了那袖口几颗淡紫色的小月牙儿上。
“谁做的衣服。”
说这句话时,他面沉如水,目光逐渐阴骘起来。
知墨抬头来茫然的看着他俊朗的容颜,“回郎君,是奴婢和一众司衣做的。”
“贱婢!”
桓修玉大袖一挥,忽然从榻上站了起来,大手一挥,端盘联合衣服便噼里啪啦全掉在了地上,那袖口的风扫在知墨的左眼上,划的她生疼生疼。
“郎君恕罪!郎君恕罪!郎君若是哪里不满意,奴婢这就回去改!”知墨未曾见过他如此气性,吓得心肝儿一颤一颤的,俯在地上哆哆嗦嗦道。
她不明白,桓修玉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会如此生气,难道是嫌弃她做的衣服太难看了么?
那可是她没日没夜亲手为他缝的,想着她喜欢紫色,她特意为他绣了几颗小小的月牙儿,就算是不怎么好看,也不至于难看到令他发怒的地步罢?
这么委屈着,眸子一眨,已经掉了几棵晶莹的泪珠。
桓修延暗自诧异着为何阿兄这气性忽如此之大,眼风一扫,正看见那袖口绣了几颗淡紫色的月牙儿,他心口一跳,脑中便冒出一个人。
“行了行了,不过是小事,阿兄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儿?”桓修延一边好生安抚着,一边将知墨扶起来,说道:“别哭了,先拿着衣服出去罢。”
知墨哪里还敢多说,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脸也顾不上发红,闷声说了句“谢谢”,端着衣服就跑了出去。
桓修玉闷声坐了回去。
桓修延暗暗一叹,然又不好说什么,和桓修玉说了些别的,见他面色逐渐缓和,这才告辞离去。
出了温泉小筑,便见有个身材娇小的婢女站在一边,神色惶恐,不知道在等谁。
桓修玉心中一叹,上前问道:“你是适才那个婢女?”
知墨眼圈一红:“是、是奴婢,都是奴婢的错,惹得郎君生气,都是奴婢没用!”
桓修延摇摇头,说道:“你回去罢,莫担心,阿兄不过是近来心绪不佳而已,记得,日后莫要再在衣服上绣月牙。”
知墨疑惑地看着桓修延,“郎君……郎君这是何意?”
“没别的意思,”桓修延说道:“他不喜欢。”
“哦。”知墨小声闷声应了,便想着退下。
“我是不是见过你?”桓修延打量知墨的容颜,觉得有几分眼熟。
知墨脸不由得绯红,垂着眸子点了下头:“奴婢叫做知墨。”
……
上元日三夜,东方长史的府中都是一派冷冷清清的样子,芍儿每次回来的早,见府中无人反而是一阵窃喜。
她也乐得做搭线红娘,心中说不出的成就感,这几日的白日里还有意无意总为两人制造独处的时间,不过她发现自从自家娘子和崔郎君剖白心迹后,倒不似从前那副只要和崔郎君搭话,便总是一副“唇枪舌剑”的模样了……说来也不知是崔郎君的功劳,还是娘子终于想通了。
然而——
明义坊巷中,随着一阵狂风骤雨似的掠夺结束,待崔城之喘着粗气安抚着怀中的女子,忽然脚下一痛。
“嘶!”
他忍不住痛呼了一声,“瑶儿,你做什么?”
眼前这少女杏眼晶亮亮的,偏偏一张小嘴儿红肿不堪,她张了张,发现有些肿的难受,不免脸热,幽幽道:“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我回去定要被芍儿笑死了!”
崔城之揽着她的细腰,瞧着她这幅春意绵绵的模样,不免心中更为悸动,调笑道:“她笑你的还不够多么,你还怕这一点?”
“你!”
东方瑶一时语塞,就要挣脱他走,却发觉男人大手不动,依旧这么紧紧地揽着她,不免难为情地说道:“别……都这么晚了……”
男人嘴角翘起笑意来,他俯身在她嘴角一吻,轻声道:“回去罢,明日再见。”
腰间的手才微微松开,东方瑶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忽然右手又被崔城之握住了,他将她送到长史府门口,“进去罢。”
东方瑶走了两步,有些犹豫。
“怎么,舍不得我?”崔城之一笑。
东方瑶回头瞪了他一眼,想说的话又吞了下去,赌气似的就进了门。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崔城之脸上的笑意才渐渐转为平淡。
他知道东方瑶想问什么,可他已经想明白了。
笑着摇了摇头,回想起他适才吻她时她那般的忸怩和身子娇软,不由得发觉身子重了重……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也回了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