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春慢
作者:此冬无雪 | 分类:古言 | 字数:9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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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心有不甘
“呼——”
东方瑶呼出一口气来,正待凝神屏气笔走龙蛇,低头一瞧,不禁抚额叹气。
“娘子这是怎么了?”芍儿端着一盘瓜果走进来,放到书案上一瞧,却见纸上赫然一滴硕大的墨汁,正落在那写了半篇的字中央,颇有几分焚琴煮鹤之感。
然而芍儿还未开口,东方瑶已经若无其事的换了一张纸。
“进了二月马上要春闱了,娘子诗会上许多郎君可都要去参加闱试呢!”芍儿也装作若无其事提一嘴的样子。
东方瑶停下手中动作,无奈道:“芍儿,你这是话里有话?”
芍儿撇撇嘴:“原来娘子还知道呀,我还以为娘子不晓得呢,虽说被皇后娘娘禁足了,可是现在禁制早就没了,娘子好些天都没去弘文馆瞧一瞧,莫不是要把这功劳都给崔舍人和严学士?”
东方瑶不在意:“他们不会那样做。”
“人心隔肚皮呀娘子,你就这么信任这两个人?”芍儿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凑在东方瑶耳边说:“娘子若是和崔舍人有什么误会,不妨说清楚了,何必躲着人家呢!”
“你这丫头!”东方瑶伸手轻弹,赏了芍儿一记爆栗:“谁说我和崔舍人有过节?”
芍儿见东方瑶一脸正经,偏牙关紧咬,面上也不免有几分晕红,委屈道:“没有,奴婢乱猜的!”
东方瑶哽了一下,大约芍儿是察觉了自己对崔城之颇为冷淡,沉默良久,方喃喃道:“也许你说的对。”
“娘子说什么?”
“没什么,”东方瑶摇摇头,不一会儿又问:“今日初三对吧?”
芍儿颔首。
确实有好些天了……东方瑶心中一叹。
一来东方瑶是有些不想见崔城之,其实并非厌恶,实在是有些怕他……天知道他那张波澜不惊时而如沐春风的脸,口中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二来,近些日子太子盯着自己太紧了,她都能明显感觉有人跟踪自己。
虽不知为何,但是东方瑶心中隐隐有预感,宫中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并且很有可能就和无头女尸案有关。
“对了,那件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她不禁问道。
“听说是……”芍儿皱了眉:“那婢女原是掖庭局的,因为得罪了掖庭局的浣衣主事朱娘子,才被杀死丢进湖中的……然后就,没有了,如今也怕是快要结案了。”
东方瑶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
案子将结,除了回过皇后几句话,没过多久,东方瑶又被请到了刑部去。
“实在是抱歉,二位才人。”孟振惭道:“前日刚刚要才人来过,如今又要劳烦,不过不忙,不过是做个结案笔录罢了,请——”
东方瑶和章怀秋自然连说不敢,然而跟着孟振走进来另一间大厅,忽然章怀秋拉了东方瑶一下,下巴微微示意:“你看。”
东方瑶看过去,着实下了一跳。
旁边一内室门半开,房中挂了一件衣服,原本是件妃色的襦裙,如今却呈暗色,不光如此,那襦裙之上的袖口处竟然还绣着几分金线。
东方瑶心中自然古怪,正犹豫着要不要问,又听孟振笑道:“才人先请。”
章怀秋道:“瑶儿,那我先进去了。”
“等等!”东方瑶叫住二人,不解道:“薛侍郎这是何意?”
孟振停了下来,面上笑容敛去,正色说道:“东方才人,臣下并无他意,只是要请章才人先进去说明案发原委,这是规矩。”
章怀秋颔道:“瑶儿,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东方瑶有些郁闷,这是什么事嘛。
她又看了一眼那衣服,阳光打在上面,金色的光辉实在是要人睁不开眼,于是她推门走了进去。
左侧一射之地,一架高凳,上坐一人,五官俊朗,棱角分明。
“妾见过郡王。”
东方瑶深吸一口气,福礼。
“无妨。”李衡乾淡笑。
他面前是一张高案,上有绣鞋一双,显然亦是几缕金线穿插其中。
当日东方瑶看到这双鞋子的时候,只心中有些奇怪罢了,却并未深思,今日一见这婢女的衣服,她心中疑惑更甚,不由得走上前去,仔细打量这件襦裙。
一个婢女的衣裳,怎么会绣有金线?
难道是这婢女身份不一般?
可内宫之中,惟有六品以上的嫔妃衣饰才能绣有金线,且金线的数量还十分有限,此女若并非婢女,难不成还是皇妃?
东方瑶皱起眉来。
李衡乾神色淡淡,兀然开口:“贴身中衣是普通绸缎,并非上品。”
东方瑶拔下鬓上一簪,拨开衣裳来大略一扫,果然,中衣了了。
看来这说什么结案,大约是掩人耳目的了,可是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她和章怀秋是无头女尸案的缘起,可是很明显她们两个人都不想掺入其中不是么?
李衡乾见东方瑶的脸渐渐变得没有任何表情,不禁心中黯然。
“郡王想做什么,不妨直说!”东方瑶把簪子收到袖中,看着李衡乾,语气平平。
“别这样看我,瑶儿。”李衡乾别开头去,眼中颇有受伤的神情。
东方瑶讪讪的收回那种带有鄙夷而又不屑的目光,逐渐正常,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低声道:“郡王有什么话,直说就行了。”
“你这么聪慧,想必也猜到了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婢女名为惜珠,原为寿春宫陆贤妃下的婢女,去年冬日十二月二十,原本是犯错后被逐出大明宫,却不知为何又被人割去头颅,推入大明宫东湖。”
“什么?”东方瑶忍不住心砰砰跳起来,这件事情还跟陆静娘有关?
“背后一刀虚弱无比,本是不足致命;脖颈一刀,强劲有力,才是致命要害,”李衡乾看向东方瑶,缓缓道:“案子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之前所说与掖庭有关不过是掩人耳目,这些日子宫中眼线渐多,你又率先发现这女尸,是以要,要加倍小心。”
话说到后来,李衡乾愈发晦涩。
他不是不会说好话,相反,从小母亲伤逝,父亲郁郁之日多,无人教导之下,有些话他说出来得心应手,可不知为何,偏偏在东方瑶面前,他说出来却格外难受。
“多谢。”
李衡乾心中顿时一喜,然而东方瑶的下一句话,却又令他笑意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