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9点的阳光应该是温暖和煦的，但却无法驱散禾棠从脚底传到头皮的刺骨凉意。

她睁大眼睛，看着昨日还温情脉脉的封辞，此时正用一种无比陌生的眼光看着她，眼中迸发出的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意。

他的嘴角上勾起一个妖冶的弧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束缚住她的双手，将她抵在光滑的墙壁上，冷笑着凑近，声音透着危险。

“被你发现了啊。”

……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禾棠睡得迷迷糊糊间，被枕边人的动作惊醒，封辞突然掀开被子，逃命似的翻下床，在周围蹿了一圈后冲进洗手间。

昨晚的情事没有过火，禾棠被惊醒后也失去了睡意，躺了一会儿尿意袭来，揉揉朦胧的眼也跟着下床，打算去看看封辞在洗手间干什么，怎么这么久还没好。

洗手间的门没有关，刚过转角，禾棠就看见封辞站在镜子面前发呆，看样子已经是站了许久了。

“阿辞。”禾棠慵懒着叫了声，晨起的声音让尾音拖得很长，“你干嘛呢。”

封辞猛然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禾棠上下打量。

禾棠穿了件男士短袖，领口松垮露出脖子和胸口大片的皮肤，上面还有未完全褪去的一些青青紫紫的痕迹，短袖刚到大腿根，一双笔直修长没有任何赘肉的腿就这么直直的冲入视线，没有任何动作，却让人浮想联翩。

封辞虚了虚眼睛，又动了动眉毛，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倚在门口的人。

没有得到回应的禾棠嘟了嘟嘴，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走近洗手间，凑到封辞身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看着镜子嘟囔，“这有什么好看的？见不了人的是我又不是你。”

说着，禾棠拉了拉衣服的领口，自己看了看，“幸好今天消了些，用遮瑕应该能遮住了。”

这期间，身旁的人一直没有说话，而且身体似乎还有些僵硬。

禾棠觉得有些奇怪，仰起头去看封辞，封辞却躲着她的目光，还开始后退。

这不合常理的举动让禾棠愈发疑惑，她拉住封辞的手，问，“阿辞，你怎么了？”

还是没有回答。

禾棠的心底生出一种不安，她攀上封辞的脖子，双手去碰他的脸，强迫他和自己目光交视。

“你……”一个字卡在空中，在封辞的眼里，禾棠看到的不是熟悉的柔情，而是陌生的冷酷与阴翳，还有惊慌，封辞怎么会用这种眼光看自己？

不可能的！

禾棠松开手，眨眨眼，又揉揉眼，再次看向封辞的眼睛，比刚才柔和了许多，但……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好像……好像隔着一层薄膜，让这份柔和看起来格外的虚假。

“你做噩梦了？”

禾棠试图找原因，封辞看着她，半响，才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如果封辞真的做噩梦，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和自己可以保持着疏离，如果是平时，封辞肯定早就过来抱她了。

但封辞没给她继续观察的机会，而是先一步走了出去。

“阿辞。”

禾棠又喊了一声，封辞的背僵了一下。

“我想吃你煮的面。”

封辞顿了一下，说了声“好”，又继续往前走。

走出卫生间，封辞加快速度赶回卧室，一阵搜寻，找到两个手机，他用自己的指纹，两个手机都被解锁。

封辞皱了下眉，开始在手机里翻查，在其中一个手机上，找到一个备注是“阿辞”的通讯人，那应该就是“自己”了。

封辞直接选择拨打电话，很快，电话接通，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单词，“light”，封辞懊恼的挂掉电话，开始在其他地方搜索，但一无所获。

他放下手机，烦躁地站起身，看见站在门口的禾棠。

禾棠看着他不说话，封辞站起身，扯出一个笑容，说：“我去煮面。”

客厅。

两人对坐，封辞把两碗面端到桌前，开始安静的吃面，禾棠看着面前的清水面，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封辞以前煮的面，是会放酱油的，可眼前这碗，却是干干净净。

她强忍下杂念，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和面本身一样，除了咸味没有其他的味道，特别的……干净。

桌上安静的可怕，直到吃完面。

禾棠紧盯着眼前的封辞，明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但她却感觉到一股陌生，她驱散心头的杂念，坐到封辞身边，还未靠近，封辞就站起身往门口走。

“阿辞。”禾棠跟着起身，“你去哪儿？”

封辞动了动眉，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怪异，像是在陈述一件并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样，很是单薄：“我去找易北绝。”

禾棠走近他，向他举起双手。

封辞犹豫了下，接过禾棠，禾棠顺势挂在他的脖子上，然后缓缓靠近，封辞的脸上写满了拒绝，但还是克制的没有挪动身体。

在两人的鼻尖快要碰到的时候，禾棠停下了动作，缓缓吐出一口气，

“你不是阿辞。”

“你是谁？”

“封辞”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惊慌，随即抿着嘴角轻笑一下，手抵着禾棠的背不让她后退，然后在她唇上轻轻啄一下，“你胡说什么呢。”

禾棠有些恍惚，难道真是她猜错了？

迟疑了下，禾棠没有松手，“阿辞，我是谁？”

“封辞”的笑僵在半空，脸部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整个人气势忽变，一把抓住了禾棠的双手。

禾棠一惊，欲要后退，被“封辞”紧紧跟随，后背抵上墙面。

“封辞”一手控制住她，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嘴角勾起一个怪异的弧度，声音是禾棠从未听过的腔调，“被发现了呢。”

禾棠猛的挣脱开后退，被“封辞”一拽，失去重心摔在地上，她撑着地面还没爬起来，双腿被人抓住。

她回过头，看到“封辞”抓着她的小腿，怔怔地看着，表情有些迷茫。

“阿辞？”禾棠不安的叫了声。

“封辞”抬起头，松开她的小腿，面色恢复冷峻，“我就是封辞。”

“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