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禾棠摇了摇封辞的手臂。

“算。”封辞随意应了一声，然后把禾棠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拉下去握在手里，“走了。”

转身之前，禾棠看到女人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哎，她是谁啊？”走远后，禾棠拉了拉封辞的手问。

“一个认识的人的妹妹。”封辞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缩了下，然后忽的松开。

禾棠没有再问，因为她们已经走到了目的地。

门外，禾棠焦急的等待，封辞不让她一起进去，这让她又生出无端的担忧。

大约几分钟后，她看到封辞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封辞的手里多了一份报告，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禾棠心疼地看着封辞，走过去自然拉起他的手，没有出声打扰。

结果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

出来的时候，路过来时的走廊，禾棠惊奇的发现孟与非和先前那名美艳女生还在原地，封辞也看到了两人，没有说话，但禾棠感受到了他的不悦。

原来在交谈的两人，看到封辞和禾棠，停下了交谈，一前一后的走过来，女人冲着封辞微微浅笑，语气轻盈地问：

“麦斯，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很久之前。”封辞冷着脸回答。

“麦斯？”禾棠好奇地的小声嘟囔了一句，被封辞听见。

他侧过头，卸去脸上的寒气，给禾棠小声解释，“我曾经的一个英文名。”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头接耳，让女人好看的脸闪过半秒的僵硬，但她很快就调整好，旁人看不出她的表情和上一秒有任何不同，只有一直关注着她的孟与非才看到那半秒的不悦。

她清了清嗓子，打断两人的密语。

“这位是？”

封辞冷眼看着她，没有任何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一旁的禾棠都感觉有些尴尬。

还好，孟与非及时的出现，打破了三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这是禾棠。”孟与非打着笑介绍道。

“我女朋友。”封辞揽着禾棠的手紧了紧，说。

“楚天。”女人看他一眼，朝着禾棠伸出了双手。

禾棠犹豫了下，看了看封辞，也伸出手和对方握住，“你好。”

楚天只是和禾棠虚握了一下，就快速的收回，转头看向封辞，“麦斯，你换电话了？”

封辞睨她一眼，眼底闪过几丝不耐，沉默了几秒才“嗯”了一声。

“你新电话是多少？既然大家都在国内，找个时间聚一聚？”楚天继续说。

“不必，没空。”封辞冷声说完，揽上禾棠的肩，“抱歉，还有事，麻烦让让。”

说完，无视楚天的尴尬和错愕，拥着禾棠越过楚天朝前走。

禾棠狐疑地看过去，捕捉到楚天眼中一闪而过的幽怨。

敢情是朵桃花？

车上，封辞的情绪并没有好转，指关节的颤抖出卖了他的内心。

禾棠伸出手轻抚他的背，柔声安慰：“没关系的。”

“有关系。”

封辞冷不丁的一句话让禾棠被惊到，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我和他。”封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声继续，“有关系。”

“然后呢？”禾棠看着封辞的眼睛问，“然后又怎么样？”

“我和他留着一样的血。”封辞面露痛苦，声音轻颤。

“阿辞。”禾棠扳开他紧握在一起的指关节，从指缝中钻进去，然后抬起头看着他说，“然后又能怎么样？判定他是你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DNA的相似只能决定你生理上的某些特质，决定不了你这个人。”

“不是！”封辞争辩，“不是的，我和他是同一类人！”

“你不是。”禾棠反驳，声音轻柔却有力量，“你看，你和我在一起，都是你在保护我，你和他不一样。”

“……”封辞沉默地看着她，眼底暗潮涌动，“可我想过把你关起来。”

把你锁起来，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可你没有这么做不是吗？”禾棠不闪不避，“阿辞，你看，这就是你和他不一样的地方。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决定自己的父母，我也一样，我甚至一度对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而感到焦虑。

但是，我们有一样东西是可以决定的，就是我可以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知道吗？我从一开始就是奔着你来的，但从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其实很害怕，我会想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怂的人，但因为是你，是你，所以我不害怕了，我愿意和你一起，成为我想成为的人。

封辞，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独一无二的。是，那些不好的东西造就了现在的你，但我觉得你很好，真的很好。”

封辞的睫毛颤了又颤，良久才颤抖地说：“可我还有许多东西，你没看到。”

如果你看到，或许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也有。”禾棠定定的看着他，澄澈的双眼宛如十五的圆月，“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一样。”

“我的秘密，很脏。”

“我的秘密也不干净。”

紧接着封辞的话响起的声音，让封辞脸上的阴郁总算换了颜色，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禾棠，难以想象禾棠也有“不干净的秘密”。

略微一想，猜测是禾棠安慰他的说辞，无奈一笑，说：“你除了之前瞎了眼玩自杀，还能有什么秘密？”

“你怎么知道？”禾棠诧异的看着他，严肃的摇头否认，“我没有自杀，从来没有。”

肯定的语气让封辞差点怀疑，自己看到的都是别人编造的谎话，但白纸黑纸，岂能作假。他无奈一笑，没有戳穿禾棠。

捕捉到封辞眼底的纵容与不信，禾棠突然生出一股想说出真相的念头，但她强忍住了，然后定定地看着封辞，一字一句地说：

“封辞，我的秘密不是这个，我的秘密是，在遇见你之前，我不是我。”

封辞听得云里雾里，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没事了。”

禾棠抓住他的手，双眼如炬，“阿辞，我很怕死的。”

忽然，封辞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是他和禾棠初次相见时，禾棠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