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清平河上，有一艘扬帆大船正在缓缓前行。

钱玳负手立在甲板前端，清爽的秋风吹动他的衣袍，尽显洒脱俊朗。

“大哥，河风扑面的感觉不错吧。”

换上一身崭新儒袍的陈朗，走到钱玳身旁。

“特别舒适。”

“现在这艘客船还只是在清平河段，等到进入苍云江，那将有更加美妙的感受。”陈朗笑道。

“有鱼！”

盘绕在栏杆上的白素辰，惊讶的叫道。

钱玳和陈朗，低头看去，只见河面之下，有一群河鱼在游弋。

“这鱼居然不怕人，就围着咱们的大船游动。”陈朗诧异道。

钱玳笑道：“这些河鱼应该都是正在向性灵境前进的妖鱼，颇有灵性。”

“哈哈，这位公子器宇轩昂，见识不凡，一看便知定是那大家族子弟。”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老汉恭维道。

钱玳拱手：“不知老丈是？”

老汉连忙作礼，叉手道：“我是这船上的船工，在这条客船上干了一辈子，适才听闻公子谈论这鱼群，忍不住多言，公子勿怪。”

“哦？老丈似乎对这鱼群很是了解？”钱玳问。

老汉笑道：“不敢说有多了解，只不过是经历过一些事，感触颇多。”

“还望老丈解惑。”钱玳好奇。

老汉被勾起了往事，开口道：“说来话长，那还是我青年时，那是一天夜里，河面上突然刮起了大风，升起了大浪，我正在甲板上忙碌，哪想一个大浪拍了上来，我直接被卷进了河中。”

“当时可把我吓坏了，幸好水下有一群鲤鱼，它们将我托住，让我不至于溺水，直到风平浪静，后来被兄弟们发现，把我拉到船上。”

陈朗笑道：“善，这是一群好鱼。”

老汉继续道：“后来我才得知，清平河中这一群鲤鱼是出了名的，过往船只、渔民，但凡有溺水者，无不得到过这群鲤鱼的救命之恩。”

“时间一久，大家甚至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对这群鲤鱼也愈加敬重。”

“哈哈，这一群鲤鱼我是知晓的，它们行善事，得善果，出过许多化形境，不过因为资质太低，从来没有成功结丹的。”

赵仓走了过来，呵呵笑道。

老汉见这大汉脸上有一道狰狞伤疤，虽然在笑，却让他感觉不到亲切，连忙走开了。

“赵老大，你瞧，都把老丈吓走了。”钱玳打趣道。

赵仓毫不在意，走到甲板边，扶住栏杆，叹道：“清河县终究太小，等你到了府城，你便会知道，其实人族和妖族是可以共存的。”

“比如这些化形的鱼妖，往往深得那高门大户的喜爱。”

……

十天后。

夜幕深邃，星月璀璨。

甲板上，钱玳一行人正席地而坐，推杯换盏，吃着美味的江鲜。

“明日一早，就要抵达东平府城了。”莫凌飞醉醺醺道。

“你小子定然是想家了。”赵仓笑道。

“嘿嘿，老大懂我，来，敬老大！”莫凌飞摇头晃脑，与赵仓酒碗相碰，一口饮下。

他往日那番故作高冷的姿态，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酒桌旁正在小口吃菜的肖泥，瞥见这一幕，嘴角却微微勾起。

钱玳看在眼里，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莫兄，看来你之前大错特错了。

钱玳环顾四周，江面上竟有不少张灯结彩的游船画舫。

不远处，有一艘画舫，极其醒目。

因为相比于其他的绣船。

它又大，又长，又宽粗。

此刻，这一艘画舫之中。

里面有一间宽敞的大厅。

大厅内部金碧辉煌，四周挂珠帘，结彩带，异常奢华。

厅堂中央，有十多名身穿轻薄粉裙的女子在轻歌曼舞，她们身姿窈窕，凹凸有致，充满了诱惑。

大厅最前方，同样在举行着宴席。

几位身穿锦衣的青年，跪坐在华丽的豹皮毛毯上，身前各自放着一张案几，上面摆满了佳肴美食。

“冯兄，你养的这些鱼姬可真不赖，这曼月舞跳的真不错。”

一名坐在左首侧的男子，一双小眼紧紧盯着场中跳舞的美人，目中闪过觊觎之色。

坐在主位的，是一名身穿华服的青年，他面如冠玉，仪表堂堂，有一双桃花眼。

听闻此言，他轻轻一笑：“若是魏兄喜欢，过几日，冯某便派人送几个鱼姬给你。”

魏青岩连忙拱手道：“冯兄说笑了，这些鱼姬可是冯兄的掌中宝，在下岂敢横刀夺爱。”

旁边一位身穿青色儒袍的青年，笑道：“冯兄的鱼姬自然是冠绝东平，但魏兄你的那两位猫娘小妾，可也是颇具风情呢。”

魏青岩谦虚道：“哪里哪里。”

“冯兄，怎么许久不见你那随身仆人黄云？”儒袍青年问道。

冯良玉淡淡道：“他早死了。”

儒袍青年心里一惊，压下心中疑惑，恭敬拱手道：“蒋易失言，还望冯兄见谅。”

冯良玉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蒋兄不必如此，一个妖仆罢了。”

右首边，一位身形瘦削的青年眉头一皱，开口道：“冯兄，黄云好歹也是化形巅峰，料来不可能是病死，莫非是五毒门那起子暗中毒害了他？”

冯良玉摇摇头：“云飞兄多虑了，黄云哪里入得了五毒门那伙人的眼里。不过是去外县公干之时，在清河县被一名叫钱玳的玄衣卫斩杀了。”

丁云飞登时怒道：“区区一县城玄衣卫，竟敢无故斩杀冯家家仆，真是岂有此理！”

“不算是无故，黄云那厮暗地里与凡人女子交欢，吸取元阴，害死几个人，也是死有余辜。”冯良玉语气不急不缓，让人听不出他的喜怒。

丁云飞这才不说话了，但凡妖物害人，玄衣卫必除之，这是底线。

魏青岩开口道：“听闻那清河县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件大事，好像有山中妖王攻城，最后被玄衣卫干掉了。”

丁云飞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细节上不太清楚，不过似乎有一个叫钱什么的，出了大风头。”

“钱玳。”冯良玉目光平静道。

“哦，对，是叫钱玳。”丁云飞点头道。

“等等，就是他杀了黄云？”

冯良玉颔首道：“不错，眼下钱玳乃是化劲武者，而且是仙武同修，斩杀黄云时，他不过是区区明劲中期，此人天赋异禀，似乎今近期就要前来府城玄衣卫任职。”

嘶！

丁云飞暗自吸了口凉气。

旋即，他与魏青岩、蒋易换了换眼神，大家心照不宣。

冯良玉能够把钱玳的消息探得这般清楚，显然，他对于钱玳斩杀黄云，并非表面上那般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