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亮正在寻找林阳妈妈的时候，却收到了林妈妈的电话。

电话那头畏畏缩缩的声音，让韩亮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到底怎么了？！”

林阳妈妈还在现场，看着那一摊血迹，有些心虚的说着

“我….我只是让夏灿不要跟着我….我没…没想害他的！那个车….车过来的时候，我真的没看到….如果我看到了…我不会的！我不闹了…”

韩亮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夏灿有可能是出车祸了….

蒋天给蒋梓打电话问的时候，蒋梓只说“出事了….”

这所有的迹象表明，就是出车祸了。

付宇的眼睛红红的看着韩亮，一字一顿的问道

“夏灿出什么事了？”

付宇的态度，让韩亮有些愧疚，毕竟是因为自己家人出的事情….

“车祸…我们现在去医院看看，你等我，我去开车！”

韩亮有些心虚的跑回家去开车，但是付宇却执着的直接拦了一辆车去了医院。

如果夏灿出事了，自己不会放过林阳的，夏灿也曾经是自己放在心尖上保护的人。

如果真的就因为林阳出事，那付宇就把林阳废了！

付宇真的就这么想的。

林阳看着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医生进进出出的让林阳签署病危通知书。

可是林阳哪有资格去签，只能通知夏灿的父母过来了。

可是林阳那有脸面去见夏灿的父母。

夏灿爸爸来签字的时候，看到林阳，却什么话也没说。

但是林阳受不了内心的谴责，直接就跪下了。

跪在夏灿爸妈的面前，低着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夏灿爸爸声音里全是悲痛的说道“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了是吗？！”

林阳跪在那摇了摇头。林阳真的很希望夏灿爸爸能打自己一顿，这样，最起码能消除自己心里的一丝丝愧疚。

但是夏灿爸爸什么也没做，夏灿妈妈也什么都没说。

林阳真的快要被沉默压垮了，哪怕有人跟自己说一句话也好，即使是骂也好。

蒋梓和陈鑫楠赶到医院的时候，也是沉默着的，陈鑫楠直接带着蒋梓去了手术室。

不出意料，手术室门前全是熟悉的身影。

林阳跪在那，看到蒋梓来的时候，眼睛里面有了些期待，期待蒋梓能过来跟自己说说话。

但是蒋梓也沉默了，盯着林阳的眼神里面全是失望。

陈鑫楠也沉默着，盯着那“手术中”的牌子，最后对蒋梓说了一句

“你在这待着，我去看看情况。”

陈鑫楠还不能进手术室，但是去找了急诊的医生询问了夏灿的情况。

“那个叫夏灿的，就是刚刚车祸送过来的！是什么情况？”

那个医生低头想了一下，说道“这么跟你说吧，瞳孔散张了至少五毫米。”

陈鑫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脑袋突然嗡的一声，瞳孔散张….普通人的瞳孔散张也就三毫米，最少五毫米…那就是情况很糟糕，有已经死亡的危险….

“那个人是谁啊？你朋友吗？”

陈鑫楠像是没听见一般，颤颤巍巍的走看出去。

陈鑫楠回来的时候，看到付宇正在打林阳，林阳倒也不反抗。

就任由着付宇殴打着，但是付宇把林阳按在地上打了两拳之后，突然就坐到地上哭了起来。

“他妈的！你为什么不保护好他啊！”

付宇哭的很憋屈，就像是那个开车撞飞夏灿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林阳就躺在地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灯，愣愣的出神。

嘴里蔓延开来的血腥味，林阳也硬生生的咽了。

心早就疼的麻木了，像是不在跳动一样，林阳都快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耳边回荡着付宇若有若无的哭声。

陈鑫楠回来的时候，看着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怎么告诉他们“夏灿可能没救了！！”

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蒋梓看陈鑫楠回来，那急切想要求知的眼神。

让陈鑫楠不敢看他。

“怎么样？”

陈鑫楠逃避着不敢去看蒋梓的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说着

“没找到医生，估计还在里面….”

陈鑫楠听着自己声音里面的颤抖，有些懊恼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灿终于被推了出来，惨白的脸色，看起来都快跟床单一个颜色了。

林阳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夏灿紧闭的双眼和有些发紫的嘴唇。

睁大眼睛捕捉着夏灿胸膛的起伏，还好，还有起伏。

医生皱着眉跟夏灿父母说着话，看起来是事情比想象中要严重。

夏灿妈刚听完医生的话，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场景，一看就知道是出事情了。付宇不敢靠近夏灿。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夏灿，是在丁瞎子开的房间里面。

这场景太让人害怕了，付宇只能看着夏灿被推走的画面。

“内脏全破了，能就回来，顶多算是回光返照，有什么话就赶紧说了吧！”

林阳看着病房里面，浑身缠满纱布的夏灿，身上缠绕着几条线浅蓝色的电线，只有心电图的波动能证明夏灿还活着。

透明冰冷的液体，一滴一滴顺着输液管流入夏灿身体了。

夏灿妈妈和夏灿爸爸蹲在床边看着夏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林阳在门外，看到夏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缓缓的看到了自己这边。

发紫的嘴唇张合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阳妈妈来的时候，夏灿的心电图已经变成直线了。

林阳躺在地上，听着病房里传来的声音。

“心脏复苏！”

护士急切的说着“不行啊！医生！”

夏灿爸妈在外边看到夏灿一次又一次弹起的身体，已经泣不成声了。

“再加！”

“不行！”

“加大！”

“还是不行！”

“再来一次！”

“医生！不行….”

走廊里传来的哭泣的声音。

“医生！你再抢救一下好吗？他还没死！求求你了！救救我儿子吧！”

夏灿妈妈都快跪下来，拽着医生的衣角苦苦哀求着。

护士慢慢的卸掉了夏灿身上的仪器，夏灿妈妈拽着护士的手不肯松手。

“别！他还没死！你干什么！你别放弃啊！好不好！别放弃！”

夏灿爸爸把夏灿妈拉了出来，两个人抱头痛哭。

这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林阳妈妈感觉身上的汗毛直立着。

“儿子…这不是妈的错…”

林阳妈妈在角落看到坐在地上的林阳的时候，一把抓住了林阳的手。

她害怕，害怕林阳把所有的错误归结在自己身上。

出乎意料，林阳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但是这个笑却总让林阳妈妈感觉到害怕。

“闹呗！满意了？”

林阳妈妈有些害怕的抓住林阳的手。

“这跟我没关系啊！我只是让他别跟着你啊！”

林阳只是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然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跟警察解释去吧！”

林阳刚准备走，就被拽了回来。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送妈妈去坐牢是不是？！”

林阳没说话，缓缓的向警察的方向走去，林阳妈妈颤颤巍巍的跟在后边，虽然嘴上说，这个事情跟自己没关系，但是心里总有些愧疚的感觉。

林阳做完笔录，看着站在太平间门口哭泣的夏灿爸妈，不知道怎么的，腿不受控制的就向那个方向走去了。

噗通一声就跪在夏灿爸妈面前。

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的伤心，又算得了什么呢？白发人送黑发人。

才是最让人难过的….

林阳啥也没说，就跪在那，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配说什么。

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能换来什么？最多换一句没关系，自己不想说对不起，因为自己不配得到没关系。

好奇怪，林阳真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

夏灿爸妈没说什么，夏灿妈妈狠狠的往林阳身上砸了两拳。

“你走吧！我不怪你！”

林阳抬头看了看夏灿爸妈哭红了的眼睛，但是自己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这种感觉很难受，明明什么都懂，但是却就是找不到情绪的发泄点，这比打喷嚏打不出来还要难过千倍。

林阳回家了，回家把夏灿送自己的盒子抱了出来，门是踹开的，换了锁，林阳没有钥匙。

抱着一个铁盒子，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脸上是血，衣服上也都是血。

林阳真希望那个被撞死的人是自己，也真的希望，这血都是自己的，但是…没有但是….

从白色床单盖过夏灿脑袋的那一刻，林阳的眼睛里就没有光了。

落魄，真的好落魄。

脑海里全是夏灿的一颦一笑，总觉得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一样，但是却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不是梦。

就连尸体，林阳都没有多看一眼。

林阳低头走着，最后撞到了什么东西，林阳没有抬头，只是绕开了，继续往前走着。

“林阳！”

林阳听到着熟悉的声音，刚抬头，恍惚之间还以为看到了夏灿。

眼睛里面突然亮了一下“夏灿…..”

可眼前的人，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变成了蒋梓。

蒋梓看着林阳满脸欣喜的表情突然暗淡的样子，说不出来有什么感觉，但是总觉得心疼。

连自己都哭的不行，可是林阳一滴眼泪都没流。

林阳看着蒋梓的脸，愣了很久，最后只说出了几个字。

“我…是不是很冷血….”

蒋梓看着林阳浑身都是血的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拉着林阳上了车。

现在最主要的是照顾好活着的人。

陈鑫楠看着林阳这个样子，倒也能看出来点什么。

林阳这有可能是应激反应，蒋梓的应激反应是呕吐，林阳这种就偏向于自我保护。

说是自我保护，倒不如是自我欺骗。

蒋梓带着林阳去了浴室，但是林阳却抱着那个盒子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