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云千夕，她此生最幸福和最痛苦的事之一。

她会说——大婚。

大婚，是她幸福的开端。但也是——那剧烈变动的开端。

……

洞房很圆满，云千夕除了疲劳之外就是满满的幸福感。不过她累，不是冥夜累。

几十岁的修者，精力旺盛，还处在极度健康且有力量的年纪，更不要说云千夕有血脉在身，冥夜有双重体质了。

只是这一夜最不圆满的地方，便是将要天亮时云千夕心中的不安。

“啊——”

猛然睁大双眼，云千夕披散着长发起身。她慌乱地穿好衣服，甚至不顾身上极度的不适开始准备。

“怎么了？”冥夜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新婚夜闹这么一出？

“有人出事了……”云千夕哆哆嗦嗦地系好最后一根带子，“我感觉到的，凌霄她出事了……”

然而，她没能赶上。直接在房间里撕裂空间之后，她能见到的只有十多个婴儿，少年少女和几个中年人，倒在血泊之中——

他们，是柳凌霄的子孙！

凌霄——你在哪里？

幻剑宗到处都是尸骨和血迹，云千夕觉得她站在地上就和在血河中走没有区别。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甚至使用了傀儡术，但没有找到有活着的人。

如果她昨天没有结婚，没有洞房，是不是可能早一点惊醒自己，幻剑宗就不会变成这样？

“凌霄——”硝烟中，是女人凄厉的长啸……

……

如果时间倒退六十年，景斓大陆上的第一家族就还是武家。然而那一夜，景斓大陆的传说又添了一个。

“天变了啊，风里是血的气味。整整三年，还有那种血腥味留在空气中，还有亡灵在尖啸——”

“恶魔血洗了武家上下，不明何故……”

为什么？

这答案云千夕可以回答。

“嫡系唯一的少爷，刚出生就遇上权力颠覆的事情。于是他被送到中级大陆，最后进入幻剑宗，姓了幽。”云千夕道，“凌霄是不是很不幸呢，幽凉涧是很优秀的人，对她很好，可是——”

为什么那些人就查到了幽凉涧的下落，在幽凉涧子孙满堂时又杀回来了——连同还杀了柳凌霄，血洗了整个幻剑宗……

“丝家，我们的仇又添一笔了！”云千夕查到真相时，手心紧握，已经流下了血来。

……

（亚古大陆，傀儡门）

是夜。

“傀儡师，傀儡谣，上天入地满天星，摘得一个玩笑笑……”一群孩童唱着他们自编的歌谣，无比快乐，没有忧愁。

“夜寒，千夕好多年不回来了。”兰祖看着身边依然年轻的阴夜寒，道。

“她是自由的，但她一定会回来。”阴夜寒的唇角微微上扬。她抬头，望向天上那轮明亮的、正在变圆的月亮。

那白色的月光变得有些黯然，仿佛有什么一点一点吸收尽它的光华。慢慢渗透出一种诡异而诱人的红色。

傀儡门中，有这样一首歌谣——

“每一次战争都有伤亡，每一次打斗都要见血。有胜负才有更替，有鲜血才有战果。夜月之时，便是我们宣布成功，迎来幸福的时刻……”

这一场战争，是史无前例的。这一次战争，是蓄谋已久的。为此，他们付出了十万年的等待，如果不成功——他们还会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