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喉头发涩。

“所以，你并不是去善后？”

“善后？”司机狐疑：“善什么后？”

唐初迟疑，斟酌用词：“例如，在谋杀女孩之后要做的善后工作。”

“当然不是！”司机头摇得如拨浪鼓般，一脸诧异：“您怎么能说那种话？”

本已经有料到。

可亲耳听司机说出口时，唐初心底依旧震惊。

但面颊上却只是波澜不惊神情。

抬起嘴角，笑容显得苦涩。

“原来是误会，那可怎么办呐……”她悠悠叹口气，攥紧十指，抬眸望向天花板，自怨自艾般说：“我已经对靳南说了那样的话，恐怕已经伤透了他的心。”

“什么？”

“没什么。”唐初抿住唇瓣，冲他淡笑。

旋即起身，低声说：“谢谢你配合。”

她眉间微蹙，容颜美得不可方物。

司机大抵从未与这等颜值女生这般近距离接触。

仍旧在浮肿面颊上，泛起酱紫颜色，似乎有些紧张，结结巴巴说：“没……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

为了表示感谢，唐初有对他莞尔一笑。

低声道了句再见。

转身离开。

陆沉有在医院过廊上等。

见她出来，即刻起身去扶她。

唐初垂眸望了一眼他几令人察觉不到指节的纤细五指。

“问过了？”

唐初深呼吸后点了点头。

“现在……”陆沉紧紧凝望着唐初，仿佛恨不能用眸光穿透她心一般：“小初心中已经不再有疑惑了吧。”

唐初意味深长望他一眼。

挑眉，轻轻抬起下巴：“对，没有疑惑。所有一切，都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有察觉到她面色与之前有所不同。

陆沉微楞，合动唇瓣：“小初，你没事吧？”

唐初摇头，轻呼口气，语气转而轻松：“陆沉，还是带我去你公寓吧。”

“你不是要……”

“就算要走，也需要做很多准备不是吗？我没地方可去，只能暂时借住在陆沉你那里。”她说着，微微偏着脑袋，眉宇之间甚至有显出些俏皮来：“可以吧？”

她在，陆沉求之不得。

他侧耳听着她这番话，亲昵得过分。

令他兴奋，却又总觉得有些异常。

矛盾两个字，几乎要直接书写到他径直面孔上。

“好，走。”

伴他一起离开医院时。

他有牵住她手。

不知有意无意，他手在自然摆动时，指尖儿先碰触到她手背。

第二次接触时，他五指猛得张开，便将唐初小手紧紧包裹住。

唐初心底发紧。

仿佛一道电流猛得从脑海中窜过一般。

电流汇聚，有在她脑海深处组成画面。

画面上，是陆靳南那张阴沉又透着阴郁面孔，让她心仿佛被什么紧紧勒住一般，痛到几乎窒息。

至少在那一瞬间，她几乎完全忘记挣扎。

只任由着陆沉拉着她走。

这一刻的陆沉，嘴角洋溢着幸福微笑。

对他而言，恨不能时间就在这一刻完全中止。

但路毕竟就那么短。

前后不过五分钟时间，他已然拉着唐初，站到停车位车旁。

甜甜不知怎么从安全座椅上下来。

小脑袋趴在窗户上，稚嫩眸子直直盯着两人。

目光也很自然会落到两人紧握着的手上。

惊讶让这小家伙张大嘴巴。

察觉到甜甜那神情时，唐初似才猛地回过神一般。

下意识把手从陆沉手里抽出来。

陆沉不以为意，掌心已然残留了她味道，对他而言，也足够心满意足。

“不可以哦，甜甜，你要乖乖坐在安全座椅上才可以。”

陆沉拉开车门。

抱甜甜到安全座椅上坐下来。

“先送甜甜去医院。”唐初收紧嗓音。

“什么？”陆沉意外，还弓着身子，也侧过头来，惊异望着唐初。

“甜甜随时都可能会发病。”唐初换乱编制理由：“在离开前，她暂时住院比较合适。”

陆沉眸底一沉：“我也可以给她安排私人医师。”

“别麻烦了。”唐初执拗。

她只是想制造与陆沉单独相处机会罢了。

陆沉凝望唐初，有见到她眸底那抹不容商榷的光。

随后，无奈耸肩叹了口气：“好，就听小初你安排。”

甜甜还被送到林深所在那家医院。

曾经甜甜在这里长期住院，对这里环境早已经熟悉。

医院也有存有甜甜病例记录，林深不在，其他医生接手，也很方便。

唐初在病房陪伴了甜甜足有几个小时。

期间陆沉负责去办理了入院所有相关手续。

夜色降临。

“麻麻，你离开陆大叔，是想要和那位陆沉叔叔在一起吗？”

甜甜嘴角少见从前那种欢乐。

相反，仿佛徒增了些与她年岁很不相符的成熟和郁郁。

问题，令唐初心惊。

她摇头：“不是。”

“千万不要。”甜甜急促呼吸，嗓音发紧。

急切模样，却也勾起唐初兴趣来。

莞尔，耐不住好奇轻声问：“为什么？难道甜甜不喜欢陆沉叔叔吗？”

“不是。”甜甜撇撇嘴，小胸口剧烈起身，仿佛是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她才轻轻说：“可他并不是我爸爸。”

唐初彻底愣住。

原来这小家伙，一早就已经知道陆靳南是她生父。

尽管还没改口。

可内心深处早已经认定了那个父亲。

唐初凝望着甜甜眸底中坚定，不觉间呼吸发紧。

生生吞咽口唾沫，在甜甜凝望之下，竟而不知该怎样回答。

好在病房门那时被推开。

某种程度，也算是把唐初从惊慌失措中拉回来。

唐初如释重负般扭头，望向手持一大堆票据进来的陆沉。

“好了，所有手续都已经办好。”

唐初起身，俯身轻捧甜甜面颊：“甜甜，今晚自己在这里可以吗？”

“麻麻今晚不可以留下来陪甜甜吗？”尽管早已经适应了一个人住院生活。

可孩子本能中，总免不了依赖母亲。

唐初当然清楚。

心疼的悠悠呼口气，轻轻摇头：“今晚不可以，麻麻还有更重要事要去做。”

甜甜懂事，并不强求，反而很乖巧点了点头。

“小初。”陆沉不解，走近过来，轻蹙眉头问：“你今晚有什么重要事要做？”

唐初站直身，转身面对陆沉时，两人距离极近。

几乎能让她嗅到他身上淡淡男士香水味道。

“陆沉，带我去你公寓吧。”

陆沉微楞，旋即抿着嘴角，点了点头。

唐初低着头，跟在陆沉身后。

离开病房，下楼，上了陆沉车。

从医院到陆沉公寓，不过四十分钟路程。

车在公寓楼下停靠。

唐初抓着安全带，长长呼着气，尽最大努力去平复着剧烈跳动着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