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辗转难眠一宿的萨莫，一起来就得了这么个糟糕的消息，他的第一反应是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凭着些微痛意却认自己已经醒来而非深陷梦中之后，他睁着眼，脸上写满了“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在清晨微冽的凉风中吹了个把时辰的裴妮娜觉得自己的心也给冻得硬邦邦的了，她在萨莫不敢置信的目光下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给我个理由可以吗，妮尔，好歹让我明白点。”萨莫的语气中略带一丝恳求，碧蓝的眼中不自知地流露哀伤。

裴妮娜本来可以给他一千种一万种理由，但是同样的，她也有一千一万种理由阻止自己去给他一个理由。这听起来有些饶舌，但是裴妮娜内心的弯弯绕绕远不止如此，只是话到了口边，剩下的便只是一句冷淡而不容置喙，落下时斩钉截铁的“没有”。

“那么……再给我一天时间，允许我回味一下我们曾经彼此拥有过的美好时刻，可以吗？”萨莫看起来像是试图用拖延时间的方式去挽留，但是裴妮娜自觉自己是不会给萨莫留下转圜的余地的，在她的那声拒绝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她的眸光撞入了萨莫的眼睛里，那样深邃而迷人的眼睛，像晚潮退下时的大海，蓝得那样静谧，透着不易察觉的脆弱。

那一刻，她心软了，哪怕后来她对自己的心软恨到了骨子里，她终究是在那一刻心软了。因为心软，她也没能拒绝萨莫向她祈求的一个被冠之以“早安吻”之名的深吻。

对于与萨莫的唇舌相触，裴妮娜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样抗拒，她的身体还在习惯着与面前男子的那一份缱绻缠绵，甚至连灵魂都没有完全脱离出来。她不否认自己还喜欢着萨莫，但在她的眼中，这与她是否继续和萨莫的恋情没有关系。这一次提分手，大概是在两人的恋爱里裴妮娜最占主动权的一次，饶算是如此，萨莫也依然用他的吻，他的呼吸和拥抱使裴妮娜感到晕眩，或者说，意乱情迷，以至于暂时忘记了她和迈尔顿的“尴尬”，直到两人在马车边打了个照面才使她忽然记起。

裴妮娜和迈尔顿都下意识地避开彼此的目光，裴妮娜错开身子与迈尔顿背后的柳思南讲话，迈尔顿也无言地退到一边。

“我们下一站先去鸩路国吧，虽然会绕点弯路，但是克里斯朵夫身上的伤需要治一治，我们也可以修整一下，以更好的状态上路。”裴妮娜这话既是说给旁人，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哪怕她有再多的雄心壮志，也无法抹除她骨子里还带着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的脾性——她开始有些怀恋精制茶碟里细巧得叫人不忍动手的茶点，开始在梦里回味一件件华服上身时因美而生的纯然喜悦，而这一切，都是在匆忙赶路中的她无法奢想的。以前还有萨莫，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