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只是抱着她，没有回答。

其实姜小芽自己也知道答案。

就因为太过在乎，再十拿九稳的事，也会变得忐忑不安。

她微微叹息。

苏秦心里被这声叹息撞了一下，刚低头就被早有预谋的姜小芽吻住。

前来通报的碧毓脚步一顿，很快红着脸退了出去。

碧鹤不解地看着她，却被她推着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小芽放开苏秦，耳朵有点红，迅速地转过身背对他，略显笨拙地转移话题：

“所以你知道全部剧情，是不是？”

苏秦“嗯”了一声。

他从她身后抱住她，语气轻柔，只有姜小芽才听得懂他语气里的轻微叹息：

“不要生气。”

他真的怕她生气。

姜小芽逗他：

“怕我生气你还瞒我。”

苏秦又不说话了。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隐瞒对于芽儿来说，是极度危险的因素。

因为芽儿太信任他了，主观情绪的影响足以让她忽视自己身份的特殊性，从而把他排除在所有危险人物之外。

这对于她自己的处境是很不利的，因为苏穆和明雅是注定对立的，苏穆注定要对她出手。

明明之前已经说服了自己，这会儿爱人的三言两语却让苏秦内疚起来。

他闭眼。

姜小芽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答话，转过身揉揉他的脸后，又有些好笑：“怎么啦？”

苏秦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又自责。

姜小芽被他这个自责的眼神刺了一下，一下就心疼了：

“不是的……苏苏，我没生气，我真的没生气……我不在乎的，我不在乎你的里有，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苏秦垂眸。

下线好久的系统翻了个白眼：它敢打赌，这又是苦肉计！

姜小芽：瞪眼）闭嘴！

姜小芽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

苏秦吻了吻她的手。

姜小芽知道苏苏是想锻炼自己，所谓的隐瞒也只是希望她自己去发现而已。

他完全可以像原来一样，把她牢牢地罩在自己的保护罩里面，不让她接触任何的风雨。

可是他在试着放手。

他在试着，让她离开他的保护圈，让她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经历，去成长，所以他不置一词，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按照剧情，去布置那些陷阱，那些阴谋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可光是想想，他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心里该是怎样担心着自己的安危，担心着有关她的一切，她就忍不住眼眶微湿。

她当然可以指责，可苏苏分明也承受了那么多。

两人望着对方半晌，还是苏秦轻轻地抱住她：“打我，骂我，都好，不要生气。”

姜小芽眼泪都出来了，还是笑着打他：

“你是不是傻？”

不瞒着她又能怎么样，不去做那些原主做过的事又能怎样，这些都是她迟早要面对的。

他在尽心尽力地，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宠爱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最后两个人相拥着笑起来。

心里是如出一辙的温柔：她他真好。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显得格外正常。不少人却嗅到了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作为皇长女的姜小芽却格外轻松，整天陪着自己的正君，弹琴作画，练字赏花，逗鸟钓鱼，好不惬意。

碧鹤已经盯了欧阳丞相好几天，传回来的话都是“并无异常”。

姜小芽每次都是握着自家苏苏的手吃菜，淡淡地应了一声就让她继续监视。

看上去像是完全放了心。

随着时间的推进，碧毓越发焦急。

祭天大典前一天，皇长女还是像往常一样，和正君坐着用膳。

碧毓咬唇，看了正好抬头看她的碧鹤一眼，眼神中传递的意思让碧鹤下意识地看了眼吃得很是愉悦的皇长女。

片刻后，碧鹤微不可察地点头。

“今天丞相怎么样？”

姜小芽照例在快吃完时淡淡地询问。

碧鹤像是终于有了进展地垂首，沉稳地答道：

“昨夜，欧阳丞相约了张尚书一叙。”

她说到这儿，抬头看了眼姜小芽，又低下头，压低声音接着道：

“还摆席设了美酒。”

姜小芽表情不变地放下木筷：“哦？”

碧鹤的姿势更加恭敬了，像是在说，自己所言字字非虚。

姜小芽摆手：“知道了。”

碧毓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一惊。忐忑自己这步试探错了。

莫非殿下早已得知了三皇女的计划？可殿下近日里又一直轻快闲适得很，没有任何动作，让她不得不疑心殿下是根本没有察觉。

所以才让碧鹤谎报丞相的动向，想引起殿下的警惕。

可……殿下为何一点惊讶和紧张也无？倒像失忆前一样，运筹帷幄，翻云覆雨之间面不改色，淡定得很。

脸色却在和“失忆”这两个词有关的记忆出现在脑海里时一白。

严肃的女声：“一定不能因为她失忆，就小瞧了她。”

碧毓：“是。”

“行事千万小心，不到最后关头，不要轻易露出任何马脚，连最隐晦的试探也不要有。”

碧毓仍然应道：“是。”

碧毓身子一僵，神色里已然有了紧张，却在片刻之间又被她压了下去。

心里翻江倒海。

主子让她不要轻易试探……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姜小芽看都没看两人一眼，起身回到厢房中，开始日常逗鸟。

碧毓看到鸟的时候，眼前一黑。

突然间就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手脚冰凉的碧毓干脆直接地跪下，头嗑在干净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碧鹤也跪下，一言不发。

碧毓哽咽了：“殿下……”

姜小芽收回逗鸟的手，看向跪着的两人，眼神深沉。

她没想到，就算暴露了，这两个人也没有想着鱼死网破，反而愿意跪在她面前认错。

终究不忍，姜小芽知道叫她们起来，她们也必定不起，因此只是招了招手，让隐在暗处的人把她们关了起来。

自己则是看着鸟儿，若有所思。

难道……她真的猜错了？碧毓和碧鹤不是明舒的人？

可是碧毓明明就和明舒有来往，如果她背后的人不是明舒，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