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垂，天际晚霞为白雪皑皑的山峰披上绚丽的光辉。

离开小晴峰结界，触目所及的山林皆是一片雪色，寒风吹过，带起落雪霏霏，偶尔在一片冰白中看到勾檐翘角的殿宇露出大半屋脊。

飞剑的速度极快，墨无伤撑起护罩，寒风冷意并不能侵袭沈绿衣，但也让她真切的意识到，这里是距离西南落霞山万里之遥的魔门十三城之一的冰城。

“以冰为名，是因为冰城的天气冷吗？”沈绿衣扭头问道。

“不错，冰城位于天元界的最北边，又东临断仙山，东南的暖风全都被高耸入云的山脉阻挡，气候严寒，积雪终年不化，地面冰层厚有千尺，城中凡人皆以冰筑房，有水晶之城的美名。”

“竟然真的住冰屋？凡人的体质能受的了吗？”沈绿衣惊讶地问，“冰城啊，一定很漂亮。”

“北域魔门不比南边的道门，尤其是围绕雪月神宫的风沙冰焰四城，生存条件恶劣，无论凡人还是修士，都要煅体。”

还是个小孩子呢，墨无伤心中暗道，他当年来到这里时，早已丧失了她这份少年心性。

“那沙城呢？在沙漠里吗？”沈绿衣好奇起来，她对魔域的了解十分匮乏吗，正好借此机会打探一下。

“沙城位于冰城西侧的寒冰沙漠深处，冰沙漠寒冷且异常干旱，难辩方向人迹稀少，炼尸宗的宗门也藏在冰沙漠中。”

“风城是地下城，常年巽风不断，即使修士，落日之前必须回到地底深处躲避，体修盛行，民风剽悍。是血煞宗的势力范围。”

“焰城临近红玉火山群，地火遍地气候炎热，许多修士借地火炼丹炼器，繁盛非常，是合欢宗的势力范围。”看沈绿衣感兴趣，墨无伤将魔门四大宗把持的风沙冰焰四城详细说了一遍。

沈绿衣点点头，只觉眼界大开，这些奇异的地貌，跟现实世界中完全不同，以后去历练，她一定要把这些地方都走一遍。

“那魔宫……”沈绿衣顿了顿，现在她自己也是个魔修了，“我是说雪月神宫呢，在哪里？”

墨无伤一指西南方，“神宫就在那个方向，在神雪山脉的南麓山脚下，四宗都有弟子驻守神宫，神宫由四宗弟子轮流执掌。紧邻神宫，就是其势力范围雪城。”

“我们现在也是在神雪山脉中？”沈绿衣疑惑道。

“不错，鬼灵宗的门派驻地在雪神山脉的北麓，与雪月神宫隔山相望，只是雪神山脉占地极广，距离并不近，九幽魔域的入口处，正位于神宫与鬼灵宗之间。”墨无伤干脆把九幽魔域的位置也点出来，“前面就是幽影峰，具体的等试炼时再说。”

沈绿衣应下，两人已经降落在一处陡峭险峻的山崖上。

此时夜色初临，寒雾如烟，这山崖在风雪暗夜中越发显得飘渺虚幻，让沈绿衣有种一脚踩入幻境的不真实感。

“师妹，凝神守心，莫为心魔所……”

墨无伤的声音似近又远，后半句已然听不见了。

沈绿衣下意识向身边望去，这才发现，不止是声音，墨无伤的身影也如同幻影般飘散在风中。

游目四顾，她还站在来时的山崖上，一弯残月渐渐升起，朦胧的月色下，依稀可见白雪下的青翠松柏，这是一大片松林。

寒风渐止，雪也停了，月光越来越明亮，山石间冰封的溪流解冻，潺潺流水欢快跃动，清浅的溪水中升起一座青玉石台，石台上道道玄妙的图纹交错纵横，银色月光顺着精美繁复的纹路流转，整个石台光辉灿灿。

沈绿衣似乎受到莫名的吸引，神为之夺，一步一步的走进青玉石台，将双手按在其上。

瞬间，石台爆发出炫目的强光，沈绿衣眼前一片炫白，脑袋变得混混沌沌。

“宝儿，你不是要出门，怎么在这傻站着？”沈青山温柔含笑的声音传来。

“啊！”沈绿衣回过神，疑惑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裹着羽绒服，带着毛线帽手中拿着斜挎的背包站在门口玄关处发呆，“对啊，我要出门来着，不知道怎么就站在这走神了。”

说完，沈绿衣愣了愣，出门？要去哪里？

哦，对了，今天是元宵节，2月14日，其实也是情人节。

晏苏约了她今天见面。

“那爸爸我走了，下午……或者晚上回来。”沈绿衣跟沈青山告别，系好围巾走出房门。

晏苏，苏慕衣。

沈绿衣边走边想着心事。

上次在游戏里一起看烟花，她说屏幕太小了不过瘾，苏慕衣就说要带她看灯。

不是游戏里的灯，而是秦安市，元宵节灯市夜景。

然后她知道了，苏慕衣不是女孩子，在看那张熟悉莫名的角色捏脸，沈绿衣恍然大悟，苏慕衣就是晏苏。

那样综合了她们两人相貌的捏脸……还有今天的约会……差不多每月一两次的国际长途电话……曾经收到的机关秘盒礼物，以及，最早的那封被毁掉的表白信……沈绿衣点亮手机屏幕，看着大大的2月14日，轻轻叹了口气。

事情到了这一步，关于今天的约会，沈绿衣其实有点猜测。

可是……

可是？可是怎样？

沈绿衣拍了拍脑袋，觉得脑子有些乱，好像……有什么想不起来了……

一眼撇到手机上的时间，十五点二十分，约的时间是四点。算了，还是到了地方再说，迟到就不好了。

沈绿衣招手拦了辆的士。

……

咖啡店的音乐轻缓温柔，就像此刻对面少年注视沈绿衣的眼神。

“绿衣，你知道，我喜欢你。”

晏苏的表白简洁且直接，他没有过多的解释，也没有甜蜜的情话，只是用那样让人心尖颤动的温柔眼神注视少女，一句低缓的喜欢就如暖风吹拂心田。

这样的目光，美好温暖到让人觉得拒绝是一种罪过。

沈绿衣艰难的避开晏苏的视线，嘴唇动了动，脑海一片混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说要表达什么，全凭本能开口，“可是……可……我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