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皓天不甘心的道，“再来一局，刚才是我大意了。”

这一次，云皓天明显慎重许多，中盘之后，更是仔细斟酌，沈绿衣却依旧落子极快，每一步几乎都不假思索，赢得极为轻松。

“再来！”云皓天把外孙女看了又看，仍旧难以接受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实。

毫无悬念，这次他依旧是一败涂地。

云皓天横眉竖目的瞪着对面一脸笑眯眯的外孙女，心头很是气愤懊恼，他明明记得沈青山最是不擅棋艺，怎么生的女儿这么厉害？这回老脸丢的有点大，长辈的谱没摆起来不说，还连输三局，欠了外孙女三个要求。

沈绿衣心情好了不少，从她六岁开始，爸爸没事就喜欢研究棋谱，也时常跟她对弈，这么多年下来，她的棋艺当然大有长进。其实能连赢三局，并非她特别厉害，而是外公真的是棋艺平平，要赢并不算难事。

“外公，您喝茶。”沈绿衣笑着给云皓天续了杯茶，自己也捧着一杯茶起身站到了落地窗旁边。外公正在气头上，她还是避一避的好，赌注的要求等会儿再说。

落地窗外江水粼粼，映照着城市璀璨的灯火霓虹，一片繁华盛景。

沈绿衣极目远眺，微微夜风寒凉，从开了半尺宽的窗扇涌进来，让沈绿衣精神一震。只是，随风而来的声音，却让沈绿衣拧起了眉。

那是……

沈绿衣骤然转身，语气凝重，“外公，刚才我赢了三局，按照赌约，您要答应我三件事，”她语速很快，边说边向着门口走去，“第一件事，希望您现在跟着我，去个地方。”

云皓天有些意外，但看见外孙女凝重的脸色和急切的脚步，他眼神微沉，立刻点头，将手中茶杯搁在桌上，立刻跟在沈绿衣身后除了房门。

沈绿衣下了二楼，然后径直向着左侧最尽头的那间休息室走去，跟在她身后的云皓天不觉皱眉，正要开口说什么，沈绿衣忽然回头，压低声音道，“外公，您别出声。”

很快两人就到了休息室门前，深棕色的木门造型简洁，只有金属门把手光泽闪耀镂雕精致。云皓天惊诧地看着外孙女轻手轻脚地举起手中的茶杯贴在门上，又用眼神示意他上前将耳朵贴在茶杯底部。

云皓天好奇心顿起，他挑了挑眉，压下对着中小家子气行为的嫌弃，上前一步扶着杯子贴上耳朵，屋内的对话声模糊传来。

“贤儿！你别再说了，不管是你真心喜欢还是为了云家的财产，我都不同意你娶……娶那个沈绿衣！”

这一句话，就让云皓天心中震惊，屏息静气的听了下去。

“妈，您到底是怎么了……您别哭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还让我好好对表妹，怎突然间就变了说辞？”

“你……你别管什么缘由，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以后离那个沈绿衣远些，以后都不准让她出现在云家！”

声音中浓重的厌恶夹杂着恐惧，让云皓天听的眉头紧皱。

“妈！您这话说的，表妹是外舅公的亲外孙女儿，今天宴会上，外舅公亲口承认了的，以后肯定常回……”

薛贤的话说了一半就被一声短促凄厉的惊呼打断，“不！不不！怎么能认她回来，不能……不能让她回来！该怎么办……她回来了，是她回来了！”

“妈！妈，您冷静一下，冷静！”薛贤抱着母亲，连连安抚。

“不！她回来了……跟着她的女儿回来讨债了……走开，走开！”

“妈，别怕，别怕！您看看我，是我，我是贤儿……”

“贤儿……贤儿！她又回来了……快把她赶走！”

“谁？您……您说的，究竟是谁？”薛贤声音惊疑，问的小心翼翼。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云素素，是她！那双眼睛，就是她！我不是故意的……当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素素！他的女儿素素！云皓天心中惊怒交加，当年，当年有什么事，周敏当年做了什么事？！

沈绿衣攥紧了裙摆，这个周姨妈，究竟曾经做过什么？

“妈，”薛贤的声音涩哑，停顿良久，艰难的问出了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是一时想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死你！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我只是接了求救电话太害怕了，所以才没去救你，害死你的是那个撞你的司机！你别缠着我……别缠着我！”

“求救电话……”薛贤喃喃，震惊无比。

“对，对！求救电话不是打给我的！根本不是打给我的……我只是误接了电话，又不是打给我的，我为什么要去救你！……你去找你爸爸，是他不去救你！是他，是云皓天！”

尖利的声音刺得云皓天心口大痛，原来素素出事后曾打电话想让求救，他这么不称职的父亲却没有接到她的求救电话，竟让素素在痛苦绝望中死去！

这么多年，还认仇为亲，将周敏这个恶毒的女人当做亲女儿一般疼爱有加，甚至将周敏的儿子当做他云家半个继承人来培养！他的素素，他的素素要怎么明目！

云皓天只觉整个心脏被拧成一团，搅碎成片，剧烈的疼痛传来，让他呼吸困难，如同离了鱼一般。他脚步踉跄全身颤抖，手指都开始痉挛，扣在门上的茶杯瞬间摔落成碎片，刺耳的瓷器碎裂声响起，与茶杯一起倒地的，还有骤然昏过去的云皓天。

突生的变故让沈绿衣从震惊悲痛中回神，连忙去扶倒在地上面色难看的外公，“外公外公……”医生，要叫医生！沈绿衣慌忙找着手机。

门口的动静令薛贤猛然回过神来，他迅速上前打开房门，厉喝一声，“谁在外面！”

坐在靠窗处的周敏听到声响，下意识转头望向门口，看到正用愤恨看向她的少女，顿时尖叫一声躲避在窗帘后，瑟瑟发抖的胡言乱语。

沈绿衣只扫了薛贤一眼就移开视线，迅速解锁手机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