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蓉听不得她质问，顶了几句要走，谢鸢顺手去抓她，却被一个甩手推了出去，正好倒在地上，肚子也瞬间疼的厉害，才导致了月数不满小产。

关于陈姨娘私自带着戚静姝去府外会见男客的事情，先姑且不论。谢鸢小产前受了气，好不容易生下孩子来，整个人气息微弱的厉害，吓得戚建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老夫人也在佛堂念经，只希望人没事。

一直到下半夜以后，谢鸢的状态才稍微好点，醒来便瞥见守在床边的一家子大大小小，每人皆是神情凝重。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去鬼门关走一遭，以前谢鸢总听人说却老是不信，如今却是足足的相信了。

戚建老泪纵横，全然没有一家之主的做派，声音沙哑不已：“老天怜我！鸢儿，咱们有嫡子了！”

“好孩子，你可给咱们戚家立下大功劳了！”戚老夫人将拐杖递到一旁，拉过谢鸢的手反复摩挲，似回忆起自己生产时的困难处境，不由得心疼一番，更是叫来丫鬟们都要好好伺候着，切不可动月子里的禁忌。

古来最是嫡子尊贵，皇宫贵族是，寻常人家亦是。

戚建轻手轻脚抱着小戚昭到谢鸢面前，眼睛里泛着红，“夫人你看，我们的儿子……”

说来府中已有两位少爷，男丁自是不缺的，唯独戚昭才是戚建跟谢鸢的孩子，又是谢鸢第一胎，难免要感动些。

在鬼门关走一遭，换来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谢鸢尚无力气去抱他，只隔着几寸的距离望望，眼中含泪：“我的孩子……”

相比起主院这边的感人至深，菊园那处才是真的心慌，在听说谢鸢生下儿子后，陈蓉松了半口气心却还吊在半空中。

她带静姝出府面见的徐媒婆是京城中着名的红娘，经她手的男女自然而然能成，可未曾经过老爷夫人的允许，已是犯了府中大忌，后又失手推了夫人，导致她小产艰难产子，两种罪责加起来，陈蓉这条贱命根本不值钱。

此事惊动到翡翠轩，顶着夜色，戚静姝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本来白日发生的事情就吓着她了，背着父亲大摇大摆出去相亲，实在是大错。

可娘亲说徐媒婆有实力，京城中多少富家女儿都是她撮合起来的，想必也定能成全自己一段美好姻缘。

她不求什么，只希望能嫁得高门子弟，一辈子风风光光，断不能向娘亲这般前半生受那样多的苦楚和委屈。

一想到这个，静姝扬了扬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反正爹爹总是偏向她跟娘亲的，定不会因为此事而跟她们闹个不休。

再说她已及笈，谈婚论嫁本就是应该的事情，现如今虽有媒婆找上门来说亲，没有一个是她真心里喜欢的。

“娘亲。”进门便看到陈蓉神伤的模样，她愣住随即上前询问：“夫人生下一个儿子对吗？”

陈蓉苦笑着：“连你也知道了。我原以为，她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而我有儿女双全的福分，凡事总压了她一头，没想到如今风口浪尖上她产子，真没想到……”

“娘亲何苦劳烦，到了爹爹面前，女儿帮你说话就是。”

陈蓉面上安慰一笑，抚摸着静姝的脑袋，半晌不语。

下半夜谢鸢没有休息好，待睡到日上三竿，灵绣端着补药在床边轻轻唤了唤，方才悠悠转醒，醒来第一句就要看昭儿。

灵绣笑道：“夫人放心，咱们小少爷安全着呢，由老爷和老夫人亲自照看，不哭也不闹，可乖巧了。”又补了句问：“身体还疼吗？要不奴婢叫大夫开些止疼药？”

经她这样说，谢鸢定了定心，一口喝完补药擦擦嘴问：“没事，女人生孩子常来便是如此，要疼好几日的。菊园那边什么情况？”

“奴婢跟老爷提过了，老爷只叫待你醒来后审问，别的什么也没说。不过老夫人挺生气的，黑着脸却也没说话。”

谢鸢虚弱的哼了声：“她可真有本事，打着咱们戚家的名号，带着戚家的女儿，随意出去让媒婆审看，不知她懂不懂什么才叫做为女儿好？咱们戚家如今虽是没落了，也不至于变成寻常人家，我瞧着她是想先打好算盘罢了，等哪里府上撑不下去，再独自跑了去。”

灵绣劝她：“夫人您刚经过一场生死劫，别的什么也不要想，先好好养着身子，切不要动气才是。？”

“你说的是，小小贱妇不足挂齿。我隐约记得昨儿迷迷糊糊间瞧见玉丫头守着，她人呢？”谢鸢记得当时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老夫人和戚建，余下便是身边忠仆，只有玉儿躲在一边默默关心。

就知道她会问起大小姐，灵绣道：“大小姐刚来过，见你没醒就走了。昨儿个也守的久，等您睡着好久以后才回去，什么也没说，只交代奴婢们好好照看夫人你。”

戚玉的性格旁人或许不知，谢鸢却是懂得，她事事不爱出风头不爱拔尖，有什么想法第一时间也是憋在心中。

“你差人去跟大小姐通知一声，就说我好多了，叫她放心。还有，晚间时候让她过来摘星楼一趟，我有事要处理。”

灵绣明白：“陈姨娘的事儿？”

“嗯。”谢鸢点头，她不想拖太久，最好趁热打铁。叫玉丫头过来瞧瞧是开开眼界，也看下寻常人家的主母都是如何处理家中琐事的，她记得，再过一段时间，玉丫头该及笈了。

戚府终于有了嫡子是喜事，戚建高兴的一晚上合不拢嘴，又叫来先生看看近期可有什么好日子，他要摆席面叫各位都瞧瞧。

下午灵绣去抱戚昭回摘星楼，并且禀告戚建说晚上夫人想与老爷一叙，还请了老夫人前去。

老夫人住在隔得老远的永安堂，只知道谢鸢平白无故小产，却不知道是什么由头。听丫鬟灵绣说的好像不那么简单，自然也想前去看看究竟。

既然是追究陈姨娘的事情，主人公肯定是要到场，谢鸢叫来两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去菊园请她，怕不来，还特意说是老爷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