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巡笑着拒绝：“不必了，阿玉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在外进食。”

“唔……好吧。”习惯从来都没改过，从戚玉认识他起便是如此。毕竟是沂国公唯一的儿子，谨慎些总归没错。

薛巡这次来无非就是想看看戚玉而已，来之前还跟父亲母亲说，怕她情绪低落想不开什么的，如今一见状态还不错。

倒是他多虑了。

话说完了就要走，戚玉亲自送他出去，由于府上仆人递减，长长的巷道中走很久都瞧不到一个人。薛巡注意到，花园中生出杂草也没人打理，再看戚玉总一副笑嘻嘻不知愁的模样。

“再过两年，你就该及笈了。”他忽然说起这个，恍然发现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就成了大人。

戚玉咧嘴笑笑：“母亲说，待及笈以后就给我安排夫婿，到时候就不能住在戚家了。”

薛巡面上有些不自然，盯着那张明眸皓齿的脸蛋问：“你才多大就安排夫婿？有的小姐二十出头都不着急，你……家里未免也太着急了。”

“是吗？”

“当……当然！”

戚玉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戏文中的女子也是十五六岁许配人家呀？她手指把玩着腰间的丝带，极其认真算起薛巡的年纪，今年他十五岁，再过几年也要娶妻生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能在他身边？

偏头问道：“那你可有相好的女儿家？”

薛巡闻言立马赤红脸颊，故作不厌烦的瞥她一眼，大步朝前走去，不肯正面回答问题。

戚玉就偏不让，赶上前去，揪着衣角非要他说出个大概，嘴上还不知趣问道：“是哪家的小姐？模样如何？性情如何？年纪又多大？”

薛巡脸颊更加红的显眼，甩下她脚步越发放快，满脑子都是她的问话。

“诶你等等我啊！”

被落在后面一大截的戚玉见追赶不上，索性慢慢跟在后面，等两人拉开一定距离了，薛巡方才回过头来。

犹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眸深深望着对面的人，紧抿的唇张了张欲说些什么，又没说，就那样静静看着她走到身前来。

戚玉走累了，好不容易赶上他，叉着腰问：“走那么快做什么？我不就是问几个问题……”

“阿玉你知道的，从小我只与你交好。”淮安城的女孩子，他亲眼见过的很少很少，更是连她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并非家教严格，而是他对那些凡夫俗子完全没有兴趣，自小没有玩耍的兴趣，长大也没有心动的兴趣。

单单除了阿玉。

“有时读书乏了，我便闭目养神，脑海中总是会浮现你的身影。”他那般深情对着戚玉，温声细语叫气氛一下子升华起来。

……

一开始戚玉纯粹是八卦心理提问，没想到薛巡小子居然说出那样的话。

她完全僵在原地，手脚不敢动，眼睛落在他的眉间，微微愣住也不敢动。

那种感觉就像，周身麻痹了似的，又像身处在一片柔软之中。

“我已经十五了，等弱冠以后就能娶妻。阿玉，让我爹爹去跟戚叔叔提亲好不好？”

薛巡说不清到底喜不喜欢戚玉，从小到大，总是情不自禁想要找她，看到她。

随着年纪逐渐增长，见面时间少之又少，闭关学习的那些日子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在脑子里想起她。

反正就是想要跟她在一起。

“我……”戚玉一时语塞，心中顿如小鹿奔跑没有把握，结巴一阵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索性转过身子不再看他，一张秀脸鲜红欲滴。

薛巡不知怎的，被冲动闯了脑袋，下意识牵起她的手，揣摩着光洁手背温声道：“等我取得成就，就来戚家提亲。好不好，阿玉？”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极其温柔，戚玉只感觉心在空中飘荡。

“我……我不知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她脑子里乱成一片，飞快闪过父亲母亲的身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赶紧抽回手，羞愧难当，片刻也不想停留，只盼着他赶紧走。

虽说儿女大了都要谈论嫁娶之事，可当薛巡在她面前说起时，总觉得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薛巡低声笑道：“好。”

她脸红，他同样脸红，两个初涉人事的小家伙什么也不懂。

一路横冲直撞回到玉溪园，春柔和阿清见她脸红的如同抹了脂粉，都纷纷好奇，细问之下戚玉又不肯开口，只留她俩遐想。

“诶薛少爷呢？这么快就回去了？”还是阿清想的多，据她观察绝对有猫腻，小姐平时多正经稳重的一个人啊？怎么刚跟薛少爷分别回来，整个人变了似的。

提起他的名字，戚玉更加不想说话，抱着戏文书本扑在脸上含糊不清道：“他……他不要我送，自己回去了。”

而事实是她撇下人家独自跑回来了。

阿清特意拉长语调，拉着春柔故意说道：“原来如此啊？想不到薛家少爷还挺心疼小姐的！”

春柔最初没明白，醒悟过来以后连忙捂嘴笑，要说阿清是个老滑头一点儿没错。

戏文纸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耳朵边上仿佛还能听到那句“阿玉，好不好？”

怎么就跟……魔怔了似的？

薛巡跟她青梅竹马，自小关系就好，女孩子总是想的很多，六七岁那会她可喜欢薛巡了，还因为捡拾他给的手帕而掉进池子里。

现在的话……心中也还是有他的。

“提亲，提亲……”戚玉嘴上反复呢喃着两字，眼睛更是笑成一弯新月，以后要做薛巡的新娘子吗？她没想过，不过薛少夫人的头衔也还不错。

偷偷躲在椅子边上偷听的阿清总算知道小姐的反常，她故意在戚玉耳边哈了口气，笑嘻嘻问：“是薛少爷要跟小姐提亲吗？”

“你别胡说八道！”戚玉被吓了一跳，慌乱坐起来瞪着阿清，紧咬着下唇的模样实在可爱。阿清抱着肚子哈哈大笑，难怪难怪啊！原来是小姐思春了呀！

她清清嗓子，做出一副极为老成的样子，佯装分析的很有道理：“其实薛家少爷挺不错的，小姐你不知道淮安城中有多少女儿心悦他……哎别打别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