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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月仪策马回来满头大汗，下了马就往宗辛怀里钻。他两人比起白衡英与顾羲凰倒是要大方许多，举止亲昵眼神也是甜蜜。宗辛掏出随身的帕子来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理了理她身上红色的斗篷，问道，“这几日骑马可痛快些了？”

刘月仪忙不迭地点头，脸上的笑容与神采毫不掩饰，回道，“当然痛快了。在京中这些时日可憋死我了，虽然京郊也有跑马场，可我若是去了被爹娘知晓，还不知道会怎么训我呢。现在好了，这里远离京城天高海阔，没有规矩也没有身份高低，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也不负此生啊。”

一旁的顾羲凰见她毫不避讳地说着这些话，说出的又何尝不是她的心声。总在京城待着，心中难免憋闷，仿佛那片乌云永远拢在头顶不肯散去。再加上还有顾之徽的事……想到这里顾羲凰方才少有的笑意也淡淡散了去。

刘月仪却扭过脸来看向她，笑道，“昭熙方才骑马可尽兴了？我瞧着你一见车马停了下来就去找王爷了，当真是神仙眷侣一刻也不想分开呢。”说完还不忘向她做了个鬼脸，那副模样古灵精怪。

出京的这几天刘月仪对着顾羲凰已经换了好几个称呼，一开始称呼她王妃后来又觉得称谓有些拘束就唤她姐姐，但几日相处下来感情更甚，便随着宗辛也开始称呼她昭熙。顾羲凰原本就不在意尊卑，看在西昌侯的面子上白衡英自然也是对刘月仪宽纵许多。

“你与少虚君不也是情意缠绵，我可看到你刚才一下就扑进他怀中了。”

刘月仪刚想反驳，就听白衡英说道，“荣北县主可不许再带着昭熙去策马了，你有功夫在身又曾出征过。昭熙只是个文弱女子，月前才学会的骑马，杉州气候又比京城冷了许多，若是着了风寒这一路上可是要遭罪的。”

听到白衡英这番护妻的言论，刘月仪与宗辛相视一笑，顾羲凰只好勾了勾白衡英的手指，说道，“是我自己想要策马的，你若是不喜欢直说就好了。干嘛要去为难月仪，语气还这么凶？”

白衡英方才说话时与平常的语气无异，听到顾羲凰这么说他，尚有几分委屈，反问道，“我语气很凶么？明明……”最后只能无奈地抓着她的手柔声道，“那我以后与夫人说话时一定会很温柔的。”

野外条件有限，随从们只是起了篝火煮了些暖胃的肉汤，就着干粮打发了这一顿。白衡英与宗辛已有多次出行的经验，知道出门在外不该过分讲究，刘月仪在军营长大自然也是习惯了风餐露宿的。反倒是白衡英担心顾羲凰吃不惯干粮，一直打量着她。见她也无怨言，几人用过饭后便继续上路。

这一次刘月仪选择与宗辛同乘马车，四个人便坐在最大的马车里，白衡英还特意命人添了一个手炉塞在顾羲凰的袖子里。

“日落之前大概就能到了，只是县城中的条件也不太好，客栈会有些简陋。”刘月仪披着红色的斗篷，小鸟依人地靠在宗辛的肩膀上，“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住得惯。”

听到这话，白衡英与顾羲凰不约而同地看向宗辛露出不可言说的笑容。

刘月仪不解问道，“你们都看着他做什么？”

白衡英解释道，“马车里的四个人中，大约只有少虚是最娇生惯养的。你是不知道他当年还在王府时随我去过一次碟州，住在护军小镇稍显简陋的客栈里时可是相当嫌弃的。为此还埋怨了我许多，后来我与昭熙再去西北时，他还拿这件事诉过苦。”

宗辛不满地瞪大眼睛大声反驳道，“那个护军小镇的客栈哪里是稍显简陋？整个房间中只有一张用木板简易搭成的床，到处都是沙土，实在是太恶劣了。”

刘月仪听到他的反驳后，会心一笑，回道，“看来的确如王爷所言，我家夫君是最娇生惯养的。”

宗辛却不甘心，拉着刘月仪就与她理论。两人说话间白衡英伸手去摸顾羲凰怀中的手炉，贴在她耳边问道，“现在还觉得冷么？”

顾羲凰摇了摇头，将手炉塞给他，“已经不冷了，也给你暖暖手。”

“我可没有少虚那么娇气，这手炉原本就是给你备的，你若不想用了给刘月仪也好。但……我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是不需要的。你出生就在潇州，应该从未来过北方。这里与西北不同，北方的风雪要来的早些，气候也比西北严酷。若赶的不巧，我们到柏州时恐会遇到大雪封路。我若不在你身边时，你记得一定要准时添衣，贪凉惹了风寒，这里可没有什么好的大夫能看护你。”

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顾羲凰只笑着看向他。

“你若是不听话，我也不与你生气，就去罚你身边的人。就像素荷还有顾炎清他们，我听李泽说你是最疼邓晖的，每次去王家都会带上他，那我就连邓晖一起罚。”

顾羲凰伸出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我都会记得的。我发现你现在变了许多，从前初相识还是个惜字如金的翩翩少年，怎么现在反倒婆婆妈妈起来？若是让那些支持你的朝臣们看见，可能会怀疑自己选错了人。”

白衡英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黯淡，人也有些无奈道，“因为在京中我是肃王，来到北境的我只是白衡英而已。”

杉州边界线绵长，却并无驻军在此把守。自杉州与潇州的边界处往北前行，一路都是大片的草场与高山，天然的山脉屏障杜绝了边境被人骚扰，而山地的地形也很难有族群群居。久而久之，杉州的边界没了滋扰，慢慢的也就将守军撤回了柏州。也因为杉州全境都是以草场为主，城镇的布局依水源而建，镇县之间相邻甚远。杉州府的位置就建在整个杉州的中心，为的是方便柏州的军队能迅速驰援。

日落黄昏，太阳已经完全落下，眼看着城门就要关闭，白衡英一行人这才到达县城。在城门口出示了身份信物后，因为有刘月仪在，县城的守军将他们安排在驿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