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坐这里，宝珠。”

蔡老师招手让叶宝珠搬了凳子在自己面前坐下，“你已经决定好选文科了吗？”

蔡老师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叶宝珠心里有些忐忑，但是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原本她已经心思乱得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可是这一刻点了头，她却又想到了元祁的话，不自觉就重复了一遍，“我决定选文科。”

说出这句话后，她心中的滋味更加复杂。

她总是怕跟人说话，也总是习惯在别人问她的时候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能用点头跟摇头表示就最好了。

可是现在却不自觉地就按照元祁教她的法子了，如果没办法改变点头摇头的习惯，那就点头后再重复一遍。

元祁说这样能让别人觉得自己在重视对方的话，也能让自己更加的自信，哪怕是重复着说别人口中的话也要比只是点头摇头等着别人反应要自信。

想到元祁，她心中就更难受起来，叶宝珠用力眨了眨眼，但是眼睛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湿润起来了。

亲口承认自己要选择文科，说出这句话后，她就忽然觉得自己要失去什么了一样。

蔡老师抽了纸巾递给叶宝珠，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个半学期你的改变，老师都看在眼里，老师跟你说心里话，你也不要生老师的气，你在老师眼中是勤能补拙的孩子，但是在理科的学习中，先天的聪明就意味着能比其他人反应更快，也更能适应变化的题型，老师并不是说不聪明的孩子就完全不能学好理科了，而是说在应试教育中我们离高考的时间有限，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要先天不占优势的孩子去超越这些占优势的孩子这太困难了。”

“上次老师也找过你谈话，其实老师个人也倾向于推荐你学习文科，你的优势是勤奋，细心，有耐心，刻苦上进，这些都是文科要成功必不可少的条件……老师并不能保证说你选择文科后就一定能顺风顺水，但是这一学期多以来，老师也一直分析了你的成绩，你的文科很稳定，高中的知识我们现在已经学了近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只要保持住现在的劲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自己可能觉得成绩一直在下降，但是，你在老师眼里是很了不起的孩子，别的同学只用学习就好了，你却要一边学习一边工作，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保持住成绩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虽然成绩排名是一直有下降的，但是你看这些你跟前面同学的成绩，你们的分数其实都没有拉开多少分，只是到后期竞争越来越激烈了罢了……你的文科明显比理科有优势，如果继续留在理科学习，你的时间有限，虽然说只要你像现在这样保持着努力上进的程度，老师也能保证你能上一本线，但是，你明明可以去到更好的学校。”

蔡老师的话让叶宝珠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想到蔡老师心里会这么的看好她。

“老师是真的相信你选择文科后还像现在这么努力，你一定可以上重本线的，虽然对于我们这样侧重理科的学校，好像选文科就像是认输了一样，但是老师要给你纠正一下大家的这些传话。”

“这个世界文科理科都需要，以后无论是大学的专业还是以后的工作，也不可能只靠某一科就能运转了……之所以各个学校似乎都偏向于理科，是因为我们更需要创新型的人才，如果不普及让大家学习理科就不能从中筛选出我们国家发展最需要的人才，老师跟你说实话实说，我们学校这些年选择理科的跟文科的差不多是7:3的比例，但是等到选大学专业的时候，选择文科跟理科的比例差不多可以达到5:5的，就是说我们高中选择理科的这些同学有相当一部分在大学同样选择了文科，而再往后选择工作的时候，这个比重会变得更小，也许就是3:7，甚至可能变成2:8，理科要出头实在太难了，而且虽然现在已经开始普及男女平等，但是理科的专业对女性还是有太多限制……”

“如果说自己本身不擅长理科，就因为想要留在一班，或者说想要跟朋友在一块儿，爱面子这样的理由留在自己并不擅长的科目，将来能勉强上一个一本学校接下来又因为自己高中选的理科，而选择了大学学理，每一步都在勉强自己的话，那将来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可能都不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叶宝珠本来已经止住了眼泪，听到蔡老师推心置腹的话，她就又忍不住落了眼泪下来。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蔡老师这么高的评价，也不会想到蔡老师会给她分析这么多。

蔡老师前面说过的话是她自己在心里已经想过很多遍的话，如果没有想过很多遍，如果没有纠结过那么多次，她也不会能说出要选择文科的话，可是蔡老师后面的话却是她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却极大的安慰到了她。

她已经很努力的学着为自己负责任，为将来考虑，可是只要想到自己要离开元祁，要离开自己已经这么喜欢的一班，她就觉得自己像是背叛了大家一样。

可是要是说背叛也是她给自己强行安上的，她明明是失败者，本来就要从一班掉落下去。

她其实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害怕从一班赶出去而选择了文科，还是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优缺点而选择的文科，也许两者都有，可是两者的共同点都是她真的不想也不能够留在一班了。

蔡老师又拉着她跟她说了很多，她努力的记住老师的话，也努力地在办公室里平复情绪。

那老师说不可能隐瞒着班里的同学，从班里分出去跟分科是完全不一样的，分科就意味着以后就不可能再是一个班的同学，就应该给班上其他相处了这么久的同学一个交代的。

最迟家长会，她就要面对元祁知道她选文的事情，可是哪怕知道元祁一定会知道，她也想尽量往后一点，她自己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