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这算什么，七爷最擅长的就是空手套白狼，实在不行，崇禹城这边也有拂衣盟的组织。”

贺七也算是拂衣盟核心成员了，在拂衣盟有势力的地方自然不会没钱。

“小飞飞，要不要跟哥哥一块儿去玩儿，长长见识，看看什么是金钱的游戏。”

“你可别，小飞可不学你那套。”

郑琰玉挡在贺七与小飞的中间，把贺七往外推，意思是你赶紧走吧。

贺七对着郑琰玉切了一声，伸手把他推了回去，朝着门外走，临了出门又回过头来说：

“那我们就此别过了，我这一去，也不知道玩多久，什么时候玩够了就回来，你们要回广交城的时候我要是赶不及就不送了，记得把马匹还给宋猇，这人可小气得很。”

邹鸿从饭桌上起来，从身上摸出小飞昨天所配的那把锁的备用钥匙，递给贺七道：

“那好，这锁的钥匙你拿一把吧，以后也没什么人住，你若是还在霁都，大可在这里歇歇脚。”

贺七犹豫了一会儿，毕竟这也是一份情谊，便也就收下了。

“恭敬不如从命。”

邹鸿见他领了钥匙，心里也高兴，微笑道：

“贺兄弟，保重，记得这街、这门啊。”

贺七把门推开，对屋里的三个人行礼：

“邹主簿、郑兄弟，小飞，你们也保重。”

邹鸿听他还是死性不改要叫自己“邹主簿”，强忍着自己要把他拉回来揍一顿的冲动，骂道：

“行了行了，你赶紧滚，再不走我把钥匙收回来了啊。”

贺七“嘿嘿嘿”地笑着，不等邹鸿气冲冲地走过来，就把门关上，逃之夭夭。

“这家伙跑得这么快。”

郑琰玉在窗户上看到贺七出了这道门，一下子就没影了，不知道往哪里跑了。

“看样子轻功很强啊。”

郑琰玉又想起来昨天在玉龙寺里那个被贺七叫做“眯眯眼”的鹿蜀，追了贺七好久也没有捉到他，看来“灵活的胖子”是真的存在的。

“我看他是瘾发了，得快点去找几颗骰子治一治。”

郑琰玉看邹鸿那表情、那架势，笑道：

“他若是走得慢了，说不定就让你留这里走不了。”

邹鸿和郑琰玉又都坐回桌前接着喝粥，对二人扯着闲话，邹鸿说：

“由他去吧，我们待会儿去清平司，给你正式注册，顺便见一下那个殷英。”

郑琰玉闻言默不作声，端起一碗薄粥一饮而尽，就像是喝下闷酒一般，邹鸿与小飞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出，他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作深沉状，道：

“唉……自由就要没了啊。”

邹鸿白了他一眼，拿言语挤兑他说：

“不然再给你扔回那大棺材里去?”

郑琰玉一听邹鸿这么说，忧郁的神情一下子就打破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脸严肃地对着邹鸿：

“为了朝廷做事，为了天下清平。”

邹鸿在咀嚼着点心的表情突然一顿，白了郑琰玉一眼。

这句话郑琰玉应该是从方佳圭那里听来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记住了还故意说出来恶心他。

“你就闭嘴吧，别教坏小飞。”

郑琰玉只是在一旁笑，邹鸿与方佳圭确实还存在着隔阂，不过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深了。

小飞把碗里还剩一点没吃完的粥汁拿舌头舔干净，邹鸿看了让他以后不要这么俭省，一点粥汁不算得什么。

他点点头，把自己和贺七的碗筷都撤下了桌子，又回来坐着问邹鸿道：

“先生，我们过几天是去哪里？”

邹鸿回道：

“去潮南，广交城。”

“会一直在那边吗？”

“大概就会是了，然后我会教你更棒的功夫，还有轻功。”

“嗯。”

邹鸿说起小飞之前挺感兴趣的武功，却发现他没有之前那种两眼放光的感觉，便问他：

“怎么了？”

“没什么……”

昨日邹鸿跟小飞说要去潮南时，还没来得及问他究竟想不想去，便被贺七那个活宝打断。今日小飞诸多问起来，邹鸿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想去的，不过感觉有一点点的怪异。

“先生我想去南门街上给那些叔叔婶婶们道别。”

小飞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好啊。”

邹鸿点点头答应，然后小飞把他与郑琰玉的碗筷也收进了厨房，一通忙活起来。

比昨日出门稍微要晚一点，邹鸿要带郑琰玉去清平司，让小飞自己去南门那条街，不过要注意别跑丢了。

三人一同出门，小飞往南走，郑琰玉与邹鸿往北走。

走过离邹鸿家的坊市一个路口，郑琰玉知道小飞是去干什么之后，点点头对邹鸿说：

“这小伙子还真是有情有义，受了人家的恩惠，想必是记了一辈子。”

邹鸿却越想越不对，摇了摇头，说：

“不，有问题。你自己去清平司吧，我回去跟着他，到了找方佳圭就行。”

郑琰玉见事情一下子来得这么突然，还没有怎么想明白。

“诶?至于吗？”

在他看来小飞就算再小，也是个少年了，完全没有必要让邹鸿跟着他。

邹鸿回道：

“你不知道，他与我说这事的时候，表情不太对，就像是要做什么坏事，又生怕被人发现一样。小孩子，还是嫩了点。”

所以邹鸿分析小飞可能是撒了谎，有什么事情不想让他们知道。

见邹鸿说地头头是道，郑琰玉也不清楚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这么敏感，到底你是个当差的啊……”

不过还没等郑琰玉反应过来，邹鸿就已经腾上了旁边房子丈余高的屋顶，甩开了步子往南去。

望着邹鸿慢慢看不见的背影，郑琰玉嘴角抽了两下。

“自己去就自己去……”

崇禹城虽然繁华又广阔，不过对郑琰玉来说，记个路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他沿着昨天一来一回的记忆行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北，玉龙寺隔壁的“方家大院”。

推门而入，院子里面时不时走过一个人，都像是认识他一样，还有人会对郑琰玉点头，不过是非常客套的那种。

郑琰玉不知道的是，昨天他和贺七同鹿蜀、穷奇对战时，边上以及远处不知道有多少个功曹都在暗中看着，甚至还有人开盘下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么闲，不是说人手相当不足么。

郑琰玉见也没人拦着要他出示身份证明什么的，便直接朝东书房走过去，他也不知道方佳圭现在在哪里，也只认识东书房。

东书房的门没有关，郑琰玉在门外朝里面看了一眼，方佳圭正坐在椅子上，书案前是昨天给邹鸿写委任书的那个文书，边上还站着一个人，看起来也挺熟悉的，是……殷英?

“方主簿。”

郑琰玉敲了敲开着的门，里面三人都抬起头来朝他望过来。

方佳圭立即起身，迎了出来：

“郑先生，请进来，等你一会儿了。”

方佳圭如此热情，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抱歉。”

郑琰玉对着方佳圭，又对着殷英，好像这句话是对他们两人说的。

方佳圭摆摆手，殷英也笑着说道：

“无妨，先生的气色可是要好许多了。”

他昨日与今日都来过，自然也知道邹鸿与郑琰玉以后都要和他一起营建新司了。

“……哪里哪里。”

两人前日大战一场，今天却说些气色什么的，着实是让郑琰玉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方佳圭见两人好像直接就聊起来了，心中疑惑，问道：

“两位认识啊？”

郑琰玉把头一偏，带着笑意对方佳圭说：

“啊？刚认识。”

邹鸿听郑琰玉这么说，索性也顺着这话说道：

“嗯，对。”

两人相视一笑，方佳圭心想我信你们才有鬼，不过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让二人去找文书注册。

注册的过程也比较简单，因为二人的信息都已经通过了审核，只是缺一个形式而已。方佳圭让东书房的值班文书采集一下两人的信息，然后普及一下二人还不知道的清平司的常识，再进行一下洗脑般的政策的宣传，二人就算是清平司的正式成员了。

不管总司还是分司，只要是正式功曹都要有个编号，序号的大小只与注册的时间有关系。

文书问道：

“二位是算谁先加入、谁后加入的?”

两人听了，都很自然的把手往对方那边让，整个动作看起来既对称又和谐。

方佳圭走过来问：

“有确定加入的日期吗？比如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答应青大人和邹大人的。”

殷英想了想，道：

“我大概是在五月初。”

郑琰玉一听，笑了。

“那我只能算是昨天吧。”

文书听了，当即在两人档案上写上编号。

“既然如此，殷先生为先，郑先生为后。”

两人身份都不一般，作为不用经过预备期的特殊招募，所以文书说话也客气得很。

“丰华府釜城人士，殷英，功曹编号六百零五，天祜五年六月初二，于听潮府分司入籍，任新司长史。”

“听潮府镇安城人士，郑琰玉，功曹编号六百零六，天祜五年六月初二，于听潮府分司入籍，任新司司丞。”

两份档案交给两人过目。

“长史”这个官衔是主簿与司丞手下管理一曹人员的，不过对新司来说自然没什么意义，就是个头衔而已。

郑琰玉对殷英说道：

“新司正式成员只有三人，老邹是主簿，我们贴着，都算是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