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外的说法自然是在围剿叛逆之时不幸受伤。

——那个灵阵大师，终于还是被扣上了叛逆的帽子。

长清心中存疑，意图去拜访那个学弟。却没想到那个学弟再没有从前见到自己那几次的可以，大叫着祭出灵器，让她滚，说自己也是害死他的凶手之一。

说她们两个，都是害死他的凶手。

顾长清还想再问，却被及时出现的导师带离了那里。

事后，听说那位学弟突然就被帝国的某一个暗组织招纳。

这在郢都的学员们看来，进入帝国的上三品官衙，这是一件前途无量的好事。

但长清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那个学弟声嘶力竭的指控还一直停留在她脑海。

她也是……杀死了那个人的凶手吗？

长清监视了那个灵阵大师长达半年，那个灵阵大师的行为根本就没有半分谋逆的迹象。

只是在长清还想要再次打探些什么之前，导师冷冰冰的一句话打消了她的想法。

“不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送命。”

是啊，在这一方面，那个学弟远不如她。她一早就知道自己是带着任务去接近那个灵阵大师的，自然不会对他真心相待。得知她的死讯，长清惊异之余，也不过是有些怅然罢了。

一直以来，二人的交情既算不上亲近也算不上疏离，在长清的刻意迎合之下，二人以棋会友，每次相见不过是谁又打着技痒的旗号，约个地方手谈一局，再切磋一下武艺。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个灵阵大师的死另有隐情，甚至涉及到更高一级的隐秘，如果连谋逆都只是一个名头，那么这个灵阵大师做的事情，就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了。

长清果断停手，什么都不再做。

也很快就投入到导师为她安排的下一个秘密任务之中。

七天的绝速追杀，长清不敢有丝毫懈怠。终于将帝国的一个军方逃犯手刃在剑下。

也就彻底忘掉了之前那件事。

要知道经常做阴私任务的人，记性太好，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她是在什么时候又想起这件事的呢？是在，云水城招致灭城之祸的时候。

那个时候，长清长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曾经被她监视的灵阵大师并非谋逆，也不是没有犯下什么别的罪孽。

他唯一的错，就是他的布阵天赋太好，曾有人说，他在灵阵上的造诣，有望突破宗师。

紧紧是有望二字，就足以让帝国高层重视，足以让他被扣上一个谋逆的帽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陨落。

从前长清从未想过这一点，是因为她没想到帝国会仅仅因为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就亲手了解了培养了这么多年的一代灵阵天才。

在长清从前的认知里，她不相信、从未想过帝国会做这样的事。

但帝国做了。

仅仅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便引得帝国如此对待。更不要提有明确史料记载，拥有宗师级灵阵传承的云水城了。

云水城多年避世，城中隐蔽大阵就是一个半天阶灵阵，纵使坐落于中州地域之内，却无人得知究竟在什么地方，也无人知晓进城的办法。

云水一城，比传说中的仙山、神岛还要神秘。哪怕是天阶修士，在走到它城门口之前，都轻易查探不到。

长清未入云水城之前，其实很怀疑这个在书中匆匆闪过的地域，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云水城世代隐居，不管书中的记载如何神奇，也不管那些大人物心中是否有什么想法，对于看不到找不到的存在，自然也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可是，在云水城的踪迹显露出一角之后，多方势力相继围剿。而帝国出兵的罪名，也是谋逆。

不过是担心云水城再出一个灵阵宗师罢了。

或者说，那些势力还有更加隐秘的想法，想要夺得云水城的宗师级阵法传承，为自己的家族培养出一个灵阵宗师。

只可惜那些势力攻打进云水城，派人在云水城翻了个底朝天，却毫无所获。

世人不知，云水城所谓的宗师级阵法传承，也不过是世代城主口口相传的一句话罢了。

毕竟是外人，在云水暮提起的时候，长清避嫌的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她一个外人，云水暮能将宗师级以下的所有布阵之术尽数传授给她，她已经很感激了。

再多的，她不能贪心。

不过云水暮却毫不在意。

还打赌说，顾长清从前也一定从其他地方听说过这句话。

——夺天地之造化。

这句话在二人的闲谈中被随意说出，长清却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只可惜世人——也包括后来的云水城城主，都不相信云水城的宗师级阵法传承仅仅只是一句话而已。

顾长清在离开云水城之前，将这句话转告给云水城的现任城主宁曦。

她却一心认定是自己将传承藏了起来。顾长清百口莫辩。

但这件事确实不怪宁曦，就连长清自己，若不是相信云水暮的人品，和二人之间的交情，她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那个给云水城带来灭顶之灾的所谓宗师级阵法传承，仅仅只是一句话而已。

夺天地之造化。修士修炼、丹师炼丹、剑修掌剑……这天地间的哪一件事，不是夺天地之造化。

还用得着她说？

长清将这句话在宁曦面前说出的时候，别说是宁曦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哄人家玩儿的嫌疑。

只是这句话确是如此。

想要成为灵阵宗师，夺天地之造化，便决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像寻常修士那样吸纳灵气，对天地间的影响只比凡人吃饭喝水多一些。

但灵阵宗师要做的，却远远不止如此。

否则，灵阵宗师又怎么会成为哪怕是天阶修士也忌惮万分的存在呢？

帝国又怎么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将这个“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呢？

因为灵阵宗师，真的是可以单凭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甚至毁灭一整个灵界的存在。

所以，这片荣安界地表万里之下的岩浆海域，曾经被一位灵阵宗师布下过天阶阵法，想要夺此界的造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