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您这是……”

许千歌愣了下，她已经没有功夫再去纠结于陈玉生的称呼，因为她发现陈玉生是一个人来开的门，陈奶奶却不见了，再看陈玉生的穿着打扮，很难不联想到一个噩耗。

陈玉生苦笑了下，“我奶奶已经不在人世了，说来话长，外面冷，陆先生和陆太太还是进屋里说吧。”

陈奶奶去世了！？

许千歌瞳孔骤然猛缩，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明明之前不还说陈奶奶和陈玉生的生活恢复了吗？

这是怎么一情况？

陆湛见许千歌似乎还想问什么，连忙握住她的手腕，许千歌后知后觉侧眸，对上陆湛深邃的眉眼，只见他轻轻摇摇头，她沉默了下来，愣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陆湛拉着许千歌进了院子，陈玉生看了看门外，然后关上了房门，带着两人朝主屋走去——

上次来的时候，这还是陈奶奶住的房间，现在却变成了灵堂，炽白的灯光下，陈奶奶的黑白照片放在长桌子上，旁边摆满了贡品，屋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破旧，但比起之前要干净整洁许多。

陆湛和许千歌忍住心酸，先给陈奶奶上了香，祭拜一番，这才随陈玉生来到炕上坐下，炕烧的很暖和，许千歌顿时觉得冰凉的手脚温暖许多。

陈玉生倒了两杯热水放到他们面前，随即也脱了鞋上炕，侧眸望着陈奶奶的遗诏，目光满是眷恋与苦涩。

许千歌和陆湛没吭声，他们知道陈玉生会把这来龙去脉告诉他们的。

“我奶奶是前天去世的，这两天我一直在忙她老人家去世后的事情，早起晚归，作息紊乱，刚才我在睡觉，隐隐听到门外有敲门声……我醒了之后，就给陆先生打了个电话，如果知道是你们在门外，我肯定就去开门了。”

前天？许千歌皱了皱眉，现在已经过了凌晨，那么也就是说陈奶奶去世那天正是他们去找王新蕊的那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许千歌隐隐感觉这两件事情之间必有联系。

“你为什么不敢开门？你在怕什么？”

陆湛突然开口问道，他从见到陈玉生到现在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陈玉生给他的感觉像是在躲什么人似的。

闻言，陈玉生微微一愣，他扯了扯嘴角，笑了下，一脸无奈，“果然还是瞒不住陆先生您，说实话，我确实在躲人，不是村民，他们甚至连我奶奶去世都不知道……”

“那你躲的是谁？”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陆湛心底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我在躲陈玉明。”

果不其然！

陆湛眉头紧蹙，目光一凛，他冷声问道：“陈玉明？你见过他了？”

陈玉生眼中浓郁的恨意满到快溢了出来，他咬牙切齿道：“没有，如果我见到他肯定会掐死他！我奶奶就是被他气死的！”

“说详细点，到底怎么回事儿？”

原来之前给陆湛发消息说陈玉生和陈奶奶被村民接纳，日子越过越好的消息是真的，甚至陈玉生还加入了开发旅游的项目中，准备赚些钱翻新他和陈奶奶住的老屋。

日子似乎走向了正轨，可就在一周前，陈玉生晚上下班回家，总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他，他没多想，本来他就是一个大男人，也不怕被劫财劫色，劫财他根本没钱，劫色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也没多注意这件事。

日子一转眼到了前天，陈玉生如往常那般下班回家，可等他来到了家门口时，却发现了不对劲，院子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他以往每次回来，陈奶奶都会给他留灯，那灯光虽然说不上很亮，但也温暖人心。

陈玉生感觉不对劲，他边往屋里走边喊着奶奶，等他一推开房门，只见陈奶奶趴在地上，身体已经冰凉，屋里更是一片狼藉，有打斗过的痕迹，陈玉生还发现桌上剩下两个装满水的杯子，不是平常陈奶奶用的杯子。

……

许千歌和陆湛对视一眼，陆湛皱着眉头看向对面坐着的陈玉生，男人脑袋低垂，很是颓废难过的模样，他犹豫片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只能证明之前有人来你家坐过客，你为什么觉得是陈玉明害死的你奶奶？”

“就是他！一定是他干的！”

陈玉生猛地抬起头，双目猩红，紧紧盯着陆湛，情绪颇为激动。

“……”

即使陆湛不想在这种时候刺激陈玉生，可他作为律师凡事要讲究证据。

“你有什么证据？”

“我这些天不仅在处理我奶奶的后事，也跑了城里检测科，杯子上的指纹的确不是陈玉明的，可我奶奶小灵通手机最后一个电话是陈玉明打来的！”

“我也不想怀疑他，可这事儿一定和陈玉明有关系！他为什么早不打电话晚不打电话？偏偏他打过电话，我奶奶就去世了？”

说着，陈玉生噗通一声跪在两人面前。

陆湛一惊，连忙要扶他起来，“你这是干嘛？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陈玉生跪地不起，一脸执拗，他定定望着陆湛的眼睛，沉声道：“陆先生，我恳求您收我进您的律所吧！我想给我奶奶报仇，我不能让她老人家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求求你，陆先生，求求你……”

说着，陈玉生“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响头，再抬起头时，眼圈是红的，额头更是磕得红肿，显然是用了力道。

男人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他的决心！

“起来说话！”

陆湛眉头紧蹙，俊脸严肃，他实在看不过眼陈玉生这副样子，触及男人眼中浓郁的恨，他不要太清楚陈玉生是有多恨陈玉明，如果之前的陈玉生还可以随着时间从仇恨里走出来，可失去唯一亲人的陈玉生恐怕已经深陷于仇恨中无法自拔。

没人能拯救得了他，他为了这个家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为了陈奶奶他放弃了前途远大，梦寐以求的律师工作，甘愿回到这个小村庄里只为了照顾陈奶奶，可现在陈奶奶也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