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从地下停尸房回到50层心还在砰砰跳，他感谢夏合的到来，这个在实验室里异常残酷的执行者，训练起来不择手段的监控者，却总带给他希望，在他找不到路的时候举起一个火把，那么温暖。

他心里想着夏合的事情，不知道他能否找到景泽的家，激动又慌乱地开着自己房间的门，林圆从旁边的房间开门出来，见到景川很奇怪：“你现在才上来？”

“嗯。”景川含糊地嗯了一声，掩饰掉自己的情绪。

林圆从上到下看了景川一眼，也没看出端倪，嘱咐道：“你别好奇心太重，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我会的，谢谢。”

“先吃饭去吧。”说完去敲另一边屋子的门，林方住在那一间。

“你先去，我要洗个澡。”刚抬过尸体，不洗不舒服。

“快点，晚了饭冷了。”

“好。”

洗澡的时候，景川又摸到了颈后的纹身，今天联系到夏合之后，他的好奇心再也抑制不住，必须得知道这个图案才行。

吃饭的时候，他问林圆，“你可以帮我看看脖子上的纹身吗？”

林圆一脸疑惑：“啊？你自己不知道？”

景川只能掩饰过去，“想知道图案还在不在。”

“是一次性的？”林圆走到他身后，掀开衣领，惊讶道：“你以前做什么的？怎么纹了这么多？”

这么多？景川心里犯嘀咕，他也没在他们面前露过胳膊，是脖子上的太大吗，“以前喜欢。”

“我就不敢，又洗不掉，麻烦。”

见他扯远了，景川赶紧掰回来，“怎么样？还在吗？”

“在，你这种纹身还是第一次见，好女性化。”说完呵呵地笑了起来，还叫林方，“林方，你过来看是不是。”

女性化？我的少爷，到底纹了个什么啊。

林方也凑了过去，一板一眼地说：“一颗心上面有波浪线，是心电图吧？”

林圆推了他一把，“怎么这么浪漫的事情被你说的一点意思没有了，什么心电图啊？这明明是心动的意思。”

林方一脸茫然：“一个图，你看出这么多东西。”

“多明显一颗心在跳动，不是心动是什么？只是这像女孩子才纹的东西，在你身上怪怪的。”

“是有点怪哈，”景川摸摸脖子，尴尬笑了一声，心里却在暗爽，像是大冬天有一口热水喝到胃里，熨帖极了。

心电图也好，跳动的心也好，夏合想表达什么呢？这颗心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呢？

有些微妙，这图案他怎么不告诉我呢，景川心里滴了蜜，又装模作样在心里埋怨了几句。

林圆上了瘾，指着心电图旁边的纹身念道：“这是1？不像，波浪？也不像。”

“川。”林方在一旁说，他话少，倒能抓住重点。

“川？一个字？”林圆奇道，“这也太复杂了。什么意思啊？”

原来是看到自己脖子旁边的刺青了，由“1403”改成的“川”，他搪塞过去：“纪念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恋人吧，哪有朋友名字纹到身上的。”林圆坐回到他对面，一脸八卦的样子。

景川是不想透露自己的名字，没想对方还来劲了。

“快给我们说说。”林圆很久没听过八卦，对新来者的一切信息都很好奇。

景川看到他一脸的渴望，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可以试试。

“真是朋友，好朋友。”他快速说道，说完还低头吃饭，眼神有些闪躲。

林圆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林左这样分明是欲盖弥彰，“绝对不是朋友，是你女朋友？”

景川仍旧摇摇头。

“难道是男朋友？”林圆脑洞大开，现在社会同性之爱早已经不奇怪，和异性恋一样可以登记结婚。

景川憋着气努力让自己的脸更红一点，没直接否认，摇摇头说：“还不是。”那样子居然很委屈。

林圆大胆假设道：“你还没追到？”

景川不好意思点点头，默认了林圆的脑洞。

原来是痴情之人啊，“那个心电图也是他纹的？”

“是的，”景川把事情揉到一块说了，真真假假颇有可信度，“纹完以后我们就没联系了，所以我想知道这幅图是什么。”

“难怪你自己不知道。他也没告诉你？”

“没有。”景川很无辜。

林圆自己没谈过恋爱，好不容易有机会讨论这问题，赶紧跟着抽丝剥茧，“我看他是喜欢你。”

“真的？”景川惊喜地看着林圆。

“要不他怎么纹一颗心，还带跳动的。我刚刚还想说一般女生才喜欢这种画吧，这下好理解了。”

景川掩饰不住心中的欣喜，“我们是多年朋友，我不敢说，他也没告诉我。”

“现在好了，知道他的心思了。”

景川听到这话，眼神又恰到好处地黯淡了起来，“可是已经晚了。”

“怎么就晚了啊？”

“我现在困住这里了。”现在是引出这个问题好时机。

“哦。”林圆也跟着发愁了起来，脸也皱成了一团，像个有很多褶子的包子，“苦命鸳鸯。不过我们能出去一小会的，每个月有休息时间，下个星期就行了。”

“这怎么够呢，我见到他，还得回来，是吧？”这个“是吧”问得轻巧，轻轻带过，没有一丝套话的嫌疑。

“也是，我们所有证件都在玫姐那，想跑也跑不了，以前有跑的，被抓回来打死了。”林圆刚说完，一直不吭声的林方咳了一声。林圆知道自己说得有点多了，赶紧补充道：“你就找个借口说自己在外地工作。”

景川听到这话，心里暗暗一惊，那个林右恐怕就是这么死的。当时玫姐给他看文件夹是有含义的，是在警告他，想跑没门。他的身份还特殊，如果不能得到林左的证件，一出门就会被盯上。看来眼下的首要任务是把证件偷出来，可怎么才能去玫姐的办公室呢。

他心里兜兜转转地想着主意，表面却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发愁样，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林圆说的打死人的话，“看来只能这样了，先说我找了个保密的工作吧，在这里干活倒霉死了。”

“你可别这么说，”林圆听了八卦，心里跟林左已经亲近了一些，“我们这样没身份的人，在这里干活反倒安全，还能赚钱。”

“......”这个出发点倒是奇怪啊。原来他俩也是身份不清不楚的人，景川看了下周围零零散散吃饭的人，恐怕这里所有工作人员都是如此，不能公开身份，只能在这个灰色地带干活。而干得越多，就越洗不干净自己，离外面的世界就越远。

这也就是为什么玫姐不怕他们出去乱说，她手里有大家的把柄，胡萝卜加大棒，养了一群“忠心”干活的人。

好厉害的玫姐。

景川装作很受用的样子，对林圆说：“今天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分析我都不知道阿川的心思。”说完还傻乎乎挠了挠头。

林圆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好说，好说，都是在玫姐底下干活，少说话多干活，日子还是很好过的。”

“是，是。”景川也跟着笑起来。

景川在说话的间隙，也在观察林方，他发现对方大部分时间都没表情，只是对林圆比较关注，一旦林圆说多什么，他就咳上几声。这对“兄弟”的性格着实迥异，但又总是一起行动，奇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