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之青出来时对着安和无力的笑了笑，安和悬着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她走过去时，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还响在胸腔里，蒋之青的身子倒在她身上，细长的手臂环住她整个身子，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狠狠的，沉重的吸了一口气。

安和问“好多了吗？”

她没有问，蒋之青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出来。

她确实是慌了，五年前，她生命中唯一的光亮没了，蓝言死了，她所有的希冀都被封锁起来，把自己裹的严实。

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蒋之青如果俯视深渊里的她的上帝，毫不犹疑，向他伸出了橄榄枝，等她攀登上去，才发现原来这才只是地狱的十七层。

两个人都是遍体鳞伤的一类人。

蒋之青轻轻的点头，嗓音单薄，闭着眼，像是浮在半空中的云，看起来很近，实则完全抓不住“我想死。”

安和瞳孔剧缩，猛的握住蒋之青的手，轻声安抚他，也是安抚自己已经超负荷的心脏“以后会好的。”

“真的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仿若安和说什么他都会相信，但安和见过他了无希望的模样，所以坚信他很难再振作起来了。

她拍他的背，脑海里蹦出瘦骨嶙峋的四个字，硌手又心疼“蒋之青，我们一起离开。”

“去哪儿？”

又是这样毫不怀疑，将自己全部交出去的样子。

或许就是这样毫无底线的付出，把自己坦诚的露出来，所以最后才会心甘情愿的去死吧。

安和脑海里浮现出蓝言的音容笑貌。

真好，无论过多久，这人还是那样灿烂明亮。

“英国。”

他执拗的摇头“不想。”

她耐心的问“法国？”

他犹豫片刻后，缠住她的食指，动作熟稔，眉眼乖巧“和你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她温和的笑了笑。

他抬起头，目光静谧，看久了让人觉得害怕“那这里怎么办？”

安和抬手，不自觉的覆上他秀气的眉眼，可惜这些干净的表皮下面全是伤口“抱歉，我是个胆小鬼。”

他咧嘴一笑“正好，我也是。”

不远处，温馨的画面被定格在相机里面。

两个冰冷绝望的人撞在了一起，再少的温暖都会当做是珍宝。

蒋霆掀唇，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转身回到急救室外面。

大先生传来严厉的目光“你去哪里了？”

他没了伤心的面孔，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吊儿郎当的扬了扬“抽烟。”

“这里是医院！”大先生压着声音呵斥，转头看了眼椅子上行尸走肉般的蒋三姨，眸光沉了沉，又走向站姿随意的蒋霆，睨他一眼，神情穆然“你给我过来！”

蒋霆微怔，已经许多年没有从大先生眼里见到过这样的情绪了。

其实蒋家从来在争的只有大先生和三先生，他们斗了许多年，背地里都在给对方使绊子。

现在三先生被他自己的混账儿子弄垮了，按理说，大先生应该是最开心的，可是神情看起来却并不见得高兴。

蒋霆犹豫着，没动身子，眼里一片惘然。

大先生火气上来，怒斥他一句“你别给我装糊涂！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败坏家门！”

蒋霆全身一愣，神经立刻紧绷起来，拳头收紧，骨头声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