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铭国。

一处金碧辉煌的寝殿内，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啊！”

榻上正侧卧着在浅眠的人儿被惊醒，不满地蹙眉。

“是谁这么……”

指责的话语在看见面前突然出现的那人时骤然止住，还带着惺忪的桃花眼中满是惊疑。

“你是……凉凉？！”

夏凉看向珞卿颜，目光满是复杂：“卿颜，好久不见。”

珞卿颜反应过来，立刻转头对吓呆了的侍女开口道：“你下去，记住，今天见到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说起。”

夏凉眼眸中划过一丝暗色。

侍女哆哆嗦嗦地应下，退了下去。

“凉凉，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珞卿颜伸手拉过夏凉，夏凉眼眸一闪，手颤了颤，却没有避开。

珞卿颜拉着夏凉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同时也给夏凉递了一杯。

面前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水，将夏凉的神色熏得有些模糊。

她突兀开口：“卿颜，你为什么要害曦？”

卿颜端起茶水的手一顿，茶水倾洒了出来。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害他了呢？”

“当时有人看见，是有个女子将曦骗走，那人还画了一张画像。”

夏凉将一张画像摆到桌前。

“卿颜，这个人，难道不是你吗？”

珞卿颜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是有人冒充我的，凉凉，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会帮着那些人将曦迷晕了！”

“我并没有说过曦是被人迷晕了，更不曾提过还有别人。”

珞卿颜一怔。

手一松，茶盏碎裂，浅黄色的茶水撒了一地。

夏凉看向珞卿颜，眼中满是痛色：“卿颜，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皇的基业落到封寒霜那个女人手里。”

珞卿颜的眼中出现了疯狂的恨意：“她用毒害死了我的父皇，如今招兵买马，还想将父皇的江山也占了，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那些仙人找到我，说若是我能帮助他们把曦迷晕了，就愿意帮我巩固皇权，否则，他们就会支持封寒霜，我没有办法……”

“你知不知道，曦死了，就因为你，他死了啊！”夏凉站起身悲吼，眼中却干涩地流不出一滴泪。

“什，什么？”

珞卿颜一震，拼命摇头：“不，我不知道，他们说只是将曦带去仙界而已，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做，凉凉我真的不知道的……如果，如果我知道……”

夏凉看着珞卿颜，低声问道：“如果你知道，会不帮他们吗？”

“我……”

“你还是会帮他们。就像你答应他们，在这茶里对我下毒一样！”

红袖拂过茶杯，杯盏被扫过在地，碎开，茶水洒落的地面瞬间变黑。

“凉凉……”

珞卿颜想伸手去拉夏凉的手，却被夏凉甩开。

“二十年，终究我和你都变了。”

夏凉看着失神的珞卿颜，身侧的手攥的死紧，终是瞥过眼去。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杀了你。”

珞卿颜望着那消失在殿内的身影，终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离开了东铭国皇宫，夏凉站在一处郊外，再也控制不住浑身的暴虐气息。

“为什么，为什么啊！”

往昔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可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

卿颜，为什么偏偏是你。

当她看见苍术画的画像，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竟是不信。

她如何也不信，昔日那快意恩仇的好友，会用这般下作的手段伙同那些仙人来害曦。

可是，她心里其实是知道的，就算伪装的再好，一个人的眼睛是无法伪装的。

那画中人的眉眼神态，分明就是珞卿颜无疑。

可笑的是，她却还是在自欺欺人。

直到早已料到的真相被揭露，那一刻，她心中涌出了强烈的怒气和杀意。

她想杀了眼前的珞卿颜。

杀了这个珞卿颜，或许就能找回以前的卿颜了。

多么可笑，到了这一刻，她还想着从前的卿颜能回来。

她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周围粗壮的树瞬间就被冰雪冻成了渣，就连地上也被冻得开裂。

然而夏凉周身肆虐的寒气却是没有丝毫减弱。

“临时闺女……”

“不要过来！”

夏凉气息一滞，低吼出声。

就算冰清靠近，也会被她身上溢出的力量无差别的攻击。

冰清因着夏凉的话，只站在十丈之外没有靠近，看向夏凉的眼中却是难掩的担忧。

许久，夏凉周身的寒气才收敛。

夏凉长长吐出一口气。

冰清立刻上前，想要把脉，却被夏凉不着痕迹地躲了开。

“那几个仙人的门派，你应当是知道的吧？”

冰清微楞，继而点头：“知道。”

顿了顿，看向夏凉，微微皱眉：“你该不会真要屠了那几人的门派吧？”

夏凉侧头，看向冰清，弯着唇角笑：“怎么，难道那里面有你的好友，还是有你心仪的女子？”

“当然不是！只是，那么多人……”

夏凉看着冰清皱的死紧的眉，笑容愈深：“你担心我打不过？”

“不是。”冰清抿唇，踟蹰了一会，道：“你若真的那么做，就真的回不去了。”

“我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夏凉看向天空，眼中是一片空茫的寂寥。

“你曾经说，有些事，一旦开始，便没有拒绝的权力，如今想来，还真的很对啊。”

冰清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什么，垂下头。

对于从前的事，冰清虽不后悔，但对于夏凉他却是愧疚的。

这个孩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再也无法回头了。

两人，发现红菱不见了。

冰清开口：“我去找它。”

“不必了。”

夏凉大概猜得到，红菱在哪。

待在那，于它而言，也算是一个好归宿吧。

夏凉朝着那些毒气轻轻一挥衣袖，那令无数仙人胆颤的毒气便散的无影无踪。

冰清没有洞府被暴露的惊慌，只是有些疑惑：“你不是最喜欢看着这些毒气吗？”

“现在不喜欢了。”

夏凉淡淡开口，转头看向冰清，轻笑：“我腻了，所以你不用再当我的临时老爹了。”

冰清看着夏凉脸上的笑，明明是那样灿烂，可那双眼中却流淌着化不开的悲伤。

心没由来的一颤，觉得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要发生。

刚要说什么，忽然一顿，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块正发着光的玉石。

微微迟疑，便朝里注入了法力。

“师兄，我有事必须要见夏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