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姨娘想起当年的事情，沉默了。

她无法做主女儿的婚事，一切都是交给孙氏和宋符两人做主。

当时她还去求了孙氏，给自家闺女选一门好亲事，不求大富大贵，小富安康即可。

孙氏也答应她了。

那像李家那样的人家怎么还会出现在给枝儿备选项里，难道宋符真没有半点私心，柳老姨娘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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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觉得宋符在为了不给自家闺女帮忙找借口，心里不免发寒。

宋符一直看着柳老姨娘神色变化，也不难猜测出她在想些什么，他道：

“当初枝儿的婚事，我确实选了榜眼，是枝儿听孙氏的话偏要选择李家。

那榜眼家里人口简单，只有寡母一个，家境贫寒。

可那榜眼也是个有出息。

枝儿要是能同人家一起同甘共苦，又有咱们一家子在，那榜眼定不会负她，只是她不愿意。

这事你不信也可以问枝儿。

我言尽于此，枝儿已经是大人，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还有一点宋符没有告诉柳老姨娘，李家依附太子，当年太子**的人几乎都出事，李家都能平安无事，其中他李家人做了什么，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现在宋成国和宋成泰想要秋后算账，报复回去，换个想法也是给他出气，他怎么会帮一个令人心寒的闺女去寒自家两儿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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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宋符就不管柳老姨娘心思如何，直接吩咐人将她送走。

柳老姨娘回到她住的院子久久没能入眠，一直在回想这些年的日子。

半夜，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没有喊丫头婆子伺候，独自在房中翻箱倒柜一番，柳老姨娘从床榻右后角的暗格找到了一写着账簿的册子。

吹了吹册子上面的灰尘，柳老姨娘打开它看了看，又将它抱在胸前，躺在床上休息。

翌日一早起来，她就去了汪兰那院子，拦住了要去上早朝的宋成泰。

宋成泰问道：

“柳姨娘有何事？阿兰现在还在休息，你晚点再来吧！”

柳老姨娘道：

“我是来找你的，事关你母亲，我手中有一本账册，要是交给老爷，她这一辈子只能当孤魂野鬼。”

现在孙氏还没有入宋家祖坟，原是宋家人都没有回祖宅，宋成泰就把孙氏安顿在护国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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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有时间，再选定一个吉日，送孙氏葬入宋家祖坟。

这会子柳老姨娘说这话，很可能是掌握了什么，那也就是说孙氏要是在这个时候被休弃，那么孙氏就享受不到宋家后代供奉的香火，只能被孤零零的葬在某个地方。

宋成泰问道：

“你想要什么？”

柳老姨娘没有墨迹，直接坦言道：

“二爷你帮我女婿解围，我不想我闺女一家出事，只要他们平安无事，我就把账册给你，永远不再提起夫人做过的事情。”

现在不赶紧救人，万一发生什么变故，再想救人恐也迟了。

宋成泰想起流放途中宋符想要休妻的举动，后来他母亲为了救下他而亡，宋符也就没有再提过这事。

宋成泰知道其中肯定还有什么事情，宋符没有说出来，他道：

“这事我会考虑考虑的，姨娘还是请回吧，我还要去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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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宋成泰抬脚就往外走去。

从前他可能会为孙氏这个母亲妥协，现在他想要尽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去弥补汪兰和宋宁娅母女，那么今儿柳老姨娘说的事情已经不能成为威胁他的存在。

当初太子**出事，李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让李家安然无恙，那么迟到的惩罚他们李家人终将要承受的。

他知道这事，不过他没有动手，而是静静看着镇国公府和宋成国对李家的打压。

也从中看到许多事情，比如当初举报宋符贪污的事情就有宋枝儿的身影。

宋枝儿都对自家人下手，都不知道心疼自家人，他们现在复起自是不会心疼她一家。

宋成泰下朝后就回府找了宋符。

宋符见到宋成泰突然来找他略微觉得诧异，转念想到昨儿同他谈论李家事情的柳老姨娘，这诧异又没了。

书房中，宋符等宋成泰给他问安后就让他坐在下首喝茶，没有追问他来找他所谓何事，而是坐在太师椅上喝茶静等宋成泰说话。

宋成泰喝了半盏茶，也将心里那点犹豫散去，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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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当初你为何想要休弃娘？

娘不说是个合格当家主母，也对你付出诸多。

你也因为娘在仕途上走得十分顺畅。

你们夫妻二十多年，为何你要休弃她？”

宋符放下茶盏，凝视宋成泰道：

“怎么问起这事了？这事已是前尘往事，你母亲也不在了，如今我也不想提了，这事就在我这里作罢吧！”

孙氏已经亡故，对孙家的联系也随着流放和孙氏的亡故断了，他再追究也没有什么用了。

宋符打算放过孙氏，也打算放过自己。

宋成泰却不知宋符的想法，而是道：

“在爹你这里已经过去，可在别人那里还没有过去，今儿早上柳姨娘对我说她手中有一本账册事关我母亲，敢问父亲要休掉我母亲是不是也与账册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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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符愣了愣，没有解释账册事关什么，关心问道：

“家里出事，我还以为账册没有了呢，原来被柳氏藏起来了，柳氏拿账册要挟你了？”

宋成泰没有隐瞒点点头，同时也注意到宋符对账册不是十分在意了，难道那账册已经没有用了？

仅有拿着账册的柳老姨娘不知道这事？

宋符轻叹一口气道：

“柳氏想要折腾你就随她吧，至于李家的结果就按照你们规划的进行。

即便当初你母亲有不对的地方，但她生下了你这个儿子，还用性命保护了你，我就不会让她葬在外边。

此事你不必担心，你现在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宋成泰见宋符还是不愿意提起当年的事情，只能离开了。

送走宋成泰，宋符就让人去找柳老姨娘前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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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柳老姨娘，宋符没有像昨日那般客气，冷言冷语道：

“柳氏，我还以为我已经同你说得十分清楚了，没想到你还是不死心。

我现在就告诉你，李家当日为了升职，不仅背叛了太子，还出卖了我。

在京城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想要找到不贪污的人少之又少。

为何我会被抓，那都是你的女婿联合他的妹夫一起上书给皇上，将我给举报了。

当时正逢皇上对太子心灰意冷，容不得任何人站在太子那边，与他对着干，我也因此成了他眼中的沙子，自是要被清除的。

现在你可明白了？

你要是再在府中折腾，让大房和二房对你生出不喜，那你以后就去尼姑庵生活吧！”

柳老姨娘一边听着宋符的话，脑中一边回想流放前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宋枝儿也在那段时间回来过，说是回来看望她，还同她一起去拜见了宋符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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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就在那时候宋枝儿就想着保护夫家，对宋家出手吧？！

柳老姨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脚步慌乱地往外跑。

枝儿是她从小看着长大，品性善良怯懦，受下人欺负都没敢对她说，将一切委屈都藏在心里，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柳老姨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这不是她的女儿！

柳老姨娘刚跑出不远就遇到一直等候在那里的宋成泰。

柳老姨娘吓了一跳，同时也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故作镇定地请安。

宋成泰直言问道：

“我母亲和我父亲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柳老姨娘垂眸，双手紧紧捏住帕子，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回应宋成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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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跟着孙氏，直到成了宋符妾室，跟着孙氏的时间相对少了，能接触孙氏身边事情也少了，不过还是能从孙氏身边人那里打听到一些事情，要不然她也拿不到账册。

柳老姨娘问道：

“二爷你想知道什么？”

宋成泰道：

“账册的事情，姨娘你没有选择，要是你非逼着我去救李家，那我只能任由你将账册暴露了，不过到时候李家出事，三姐想要回来，那就不是想回来就能回来的。

你说到时候三姐没有家里庇护，她会如何？

姨娘，我的耐心有限，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宋成泰转身离开了。

柳老姨娘深呼吸再深呼吸才平缓自己的情绪。

今早还是她威胁宋成泰，现在宋成泰就能反过来威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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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柳老姨娘也知道宋符定是许诺孙氏定会葬入宋家祖坟的事情。

宋符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他自个都贪污难道就没有错吗？

为何还要因这事报复李家呢？

柳老姨娘内心深处明白着，宋成国一家到底是无辜了，可她不愿意承认啊，只觉得自家闺女大义灭亲没错。

是宋符不念及枝儿是他的女儿，宋成国和宋成泰两兄弟不顾念枝儿是他们的亲人。

柳老姨娘心生怨怼，同时也明白她和宋枝儿都需要宋家这个保护伞，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对宋家不利的事情。

此时别无他法的柳老姨娘已经像极走投无路的人，没法反抗，只能选择妥协，等待命运的安排。

不过她还没有等到李家的结果，就等到太子侧妃宋倩儿回娘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