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银行，我从座子底下拿出包好的钱，在大堂一侧的桌台上取出存款单据，如实填好每个栏目，再到窗口排队，其中也有本校老师。我们相互看到时彼此微微一笑，算是招呼。没有龃龉的人际才使人优美舒心。

顺利打完款，我顺便到菜市场买菜回家煮。弄好饭菜，吃完再收拾碗筷，差不多一个小时。然后躺在床上休息，定好午睡闹铃。铃声一响就去上班。

到了学校，我先走进本年级办公室，听到早来的老师都在议论该学期人员的进出情况。茹老师也在议论之列，都说她要调到镜湖小学去，她爸爸到找某位领导办理但没成功。

对于谁进谁出，我大体已是漠然了。不过心中也在暗自后悔，暑假我怎么就没去想一下调动的事情呢，又有一年的时光要与吴金忠无赖打交道了，夜长梦多还指不定闹出什么天大的事情来。我知道自己的脾气，当未来某天吴无赖在我身后爆粗口说污言秽语的时候，忍无可忍就一定会掉转头急追过去暴打一顿的，将长时间以来所受的种种恶气做一次连本带息的偿还。到那时，多家相关部门就会派人来调查事情原委，他的马桶盖必将彻底打开，等待他的不仅仅是纪律处分，还有法律的严惩。我因扞卫人格尊严而动手，将免予处分，最多只是受上级领导批评教育罢了。只怪暑假太忙了，无暇顾及此事。当然了，顾及也未必能调成！

他们还悄悄议论了吴金忠与牛副校长的矛盾争执。几个副校长都对更换电脑提了反对意见，也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没有什么很硬的背景吧，吴无赖唯独觉得牛副校长冒犯了他校长权威，于是就向上面告他黑状，说他为评职称多项材料造假，要求上面撤销他新晋职称，罢免他副校长职务。

牛副校长为了自保则向上级汇报，他于“迎七一”节目比赛的前夜排练结束时，在排练室门口的楼道上许多老师还没有离校时诱骗实习老师，摸她的胸脯蹲身舔她的下体，正要实质侵害之际，幸亏该老师及时醒悟迅速逃离现场才避免上当。还反映他为捞钱，黑板、窗帘等物品几乎没什么坏损的情况下却故意大面积更换，当众索要运动场铺塑胶的承包方的回扣，甚至还向食堂包送菜的人伸手要钱，弄得食堂的菜特难吃。多次开行政会及非全员教师会来集体迫害一个普通的尽职尽责的老师，命令大家一起来对付他，做到每天有不同的人在他身后造谣、谩骂、侮辱、中伤，全天候监视他一言一行。如果此人有好事必拆他的台，以逼迫这个老师请他吃饭，跟他主动打招呼的目的。还有许多平时不为人知的事情，真是数不胜数。

这个人在讲到整老师的时候，我分明感到他的眼睛看了我一下，其他在场的老师也都不自觉地看了一下。群狗可噬狮，群狼可猎虎，我再也无须多言了。

斗争如此激烈，上级领导连忙派人来调查，发现吴金忠告牛副校长的事纯属子虚乌有，而牛副校反映吴金忠的事件件坐实。仇局听到后当场拍案而起，怒喝道要撤职查办。吴金忠听到内线消息，连夜拜访了仇局，生怕他把材料移交给上级，据说送了几万块钱才得以保留原职，检举材料压在仇局手里，处理意见只是批评教育。然后一起商量决定将牛副校长调走，免得再爆发更大的冲突。后来吴金忠还请几个局领导吃饭，才算将此事压下去了。大概就是我和小乔遇到的那次。

这些老师的消息真灵通啊，简直与美国特工可有一比。吴无赖又添了一项新罪名行贿。都说艺无止境，在他身上则反映了丑无止境。

牛副校调走真可惜，吴无赖留任真可恶。

要是茹韵婕调走了，心里就非常不舍了。在我看来被人真心爱过就是对人最高的评价。一个毫无血缘也毫无渊源的人会对另外一个人毫无理由不求报偿地衷心牵挂、关心，会负责任地守好自己的身心这恐怕也是爱情的伟大之处吧。可惜，我们已成过去式。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地看手机，偶尔也侧耳听听他们的“街巷”新闻。

过不多久，茹韵婕也进来。

“行走的木乃伊”甘老师借着话题热未退，立刻就笑着问：“茹老师，听说这学期你也想调走，怎么没有走成呢？”

“调走有那么容易么？”茹老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显然对于这种刺探个人隐私的行为十分不满，“如果我有高官亲戚就好了，要是有很多钱也行。”

“嗯，社会的确是这样。”甘老师讪讪地说。她现在和我们同教一个年级了，天天上班见到这样的“香蕉人”，真是一件头痛的事。其他老师们还谈起其他学校自己熟悉的老师的调动情况。

说着说着，有人陆续离开办公室去教室。

“舒老师，上班时间到了，咱们也去吧。”茹老师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探头对我说。

“好的。”我立刻起身，将手机揣进裤兜向办公室外走去。出了门，我和茹老师并排走向自己的教室。

打开教室门，推开窗户，两人又像上午一样坐在那等候学生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