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采取行动之前，陆洋决定还是先开一个救世主之间的小会。

回到晨曦心灵投影空间之后，【七曜圣贤】临时总部空气中弥漫着的怪异味道终于一扫而空。

陆洋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大口喘了几口气，这才看向了刚刚似乎有话要说的萧煌：“刚才看到双镜悖论的时候，你似乎想要和我说些什么？”

萧煌点点头，接着刚刚的话题说道：“这个双镜悖论很有意思，它似乎是这个世界某些进程出现小规模bug的表现，这也说明，这个世界的部分底层物理规则甚至没有做到最基本的自洽。”

陆洋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胡编乱造出来的虚拟世界，物理规则有问题，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然而萧煌却一边咬着手指头、一边否定道：“物理规则有问题，和物理规则不自洽是两码事。心灵投影空间的物理规则和现实不一样是很正常的，但绝大多数虚拟现实空间，都会尽量避免这些虚构的物理规则之间出现自相矛盾的情况。”

陆洋回忆了一下之前了解到的永恒国度物理法则，仍然感到有些不解：“有些虚构的物理规则，互相之间的存在矛盾本身就是不可避免的事吧。比如你既要否定无限的概念，又要否定相对时空观的概念，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光速是不是无限的都会产生矛盾：如果光速是无限的，就没法否定无限的概念；如果光速是有限的，绝对时空观又不可能成立。”

“话是这么说没错。”萧煌先是肯定了陆洋的说法，然后继续补充道：“但在具体细节上，虚拟现实空间完全可以做一些微调进行掩饰。就拿双镜悖论来说，这个虚拟现实空间完全可以设定一个反射极限，比如一个像的反射最多次，之后就不会继续反射了；它也可以设定一个镜子分辨率极限，比如镜子反射的成像要是小于微米级就不展示了。”

“这个俩设定看起来也有点问题……”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哪怕这些设定并不科学，只要正常人分辨不出来，其违和感就很低，拟真的效果也就达到了。尤其当你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NPC的话，你更是会有一种当局者迷的感觉，并不会觉得这些设定有什么问题。”

陆洋觉得萧煌说得很有道理。

这就跟地球上的红绿色盲一样。

如果世界上没有正常人做对照，红绿色盲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同样的道理，许多动物都是出色的四色视者，包括鸟类，鱼类，两栖动物，爬行动物和昆虫，它们能分辨出人类根本不能分辨的颜色，甚至还能看到紫外线，但人类可能永远也无法理解这些自己没见过的颜色。

有些时候，些许并不高明的掩饰，就能让这个世界的NPC产生当局者迷的感觉。

更不必说萧煌说的这几个掩饰的方法，即使是救世主这些天外来客，不借助当地的专业仪器，也难以窥破其中的破绽。

然而，双镜悖论却表明，这个虚拟世界处理bug的做法可以说非常简单粗暴，它宁愿让这个世界一部分的进程直接死机，都不去做一些很容易做到的掩饰工作。

想到这里，陆洋提出了自己的猜测：“会不会部分进程直接死机，比想办法掩饰更节省算力呢？毕竟这个世界为了节省算力，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萧煌摇摇头：“让虚拟世界部分线程直接死机，然后再次重启，短时间内消耗的局部算力非常大，反而做一些简单掩饰，消耗的算力却并不会很多。”

雪风和陆洋对视一眼，显然两人都有些不解，最后还是雪风提问道：“那你觉得，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设定成这个奇怪的样子呢？”

听到雪风的问题，萧煌神色凝重地回答道：“我刚才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尽管有些难以置信，但我仍然怀疑，这个世界被人工二次优化过！而对这个虚拟世界进行人工二次优化的人，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位神秘的网络管理员！”

“人工二次优化？”

看到面前两人都没听过这个名词，萧煌解释道：“这个虚拟世界为了节省算力，肯定是对物理系统经过优化的。但如果是晨曦这类人工智能执行的物理规则优化，显然不会留下双镜悖论这样的低级问题。因此，我判断这个世界的物理系统，曾经通过人工的方式进行过二次优化，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出现如此低级的漏洞。”

陆洋觉得这个推理似乎仍然存在问题：“可你我也都是人类啊。既然咱们都能看出双镜悖论有问题，都能想出解决方案，没道理这个网络管理员想不出来吧！”

“并非如此！虚拟世界的物理系统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没有人工智能辅助，改变任何一个细微的物理设定，都可能会产生剧烈的蝴蝶效应，最终导致整个虚拟世界的物理系统崩溃。双镜悖论对于人工智能来说很好解决，但如果让普通人类来人工处理，很有可能会产生按倒葫芦起了瓢的效果，甚至可能产生更多其它衍生悖论。”

提起蝴蝶效应，陆洋不由得想起了巫师和科学裁判所双方共同记载的、那场差点毁灭了整个世界的“大撕裂”。

这场疑似永恒国度前所未有的超级灭世大bug，不知道是由于算力过载导致的，还是由于物理系统崩溃导致的，亦或是两者都有呢？

反正科学裁判所说的“巫师使用巫术导致了大撕裂”那肯定是瞎扯淡。

这个世界的巫师，充其量就是会一点小戏法的普通人。卢卡斯能够交换两个人的位置，已经算是传奇巫师了，普通巫师甚至连拿着“手枪”的科学骑士都打不过。

想想看，他们连摧毁个永恒之墙都要用炸药去炸，想要毁灭世界，这个差距未免有点太大了。

顺着萧煌的话，陆洋继续分析道：“这个二次优化这个虚拟世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网络管理员。现在看来，它既不是普通人类，也不是正常的人工智能，还真有可能是和萧煌你一样的存在。”

萧煌脸上也露出了罕见的激动神色：“如果真的能遇到我的同类，那可真是太好了！虽然我一直都想当个真正的人类，但难免有时会感觉到有些不自然。没想到啊，这个宇宙中竟真有和我类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