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一地殷红的血和季北里的血色手掌时，脑袋一片空白，耳边有声音嗡嗡地响，但是她听不清周围人在说什么，也看不清周围人在做什么。

她的眼里此时只有季北里嘴角挂着的微笑和他那滴血的手掌，她的眼泪也跟着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季北里抬起另外一只手，去帮她抹掉眼泪，语气很温柔：“傻丫头，哭成小花猫了。”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他受伤的那只手，泪眼汪汪地望着他：“疼吗？”

“不疼。”季北里长着一双很温柔很温柔的眼睛，从他的黑眸里可以看出，里面也只有她。

“怎么可能不疼呢......”月白泪眼朦胧，心疼得要窒息了。

好在列车上有医务人员，给季北里做了简单的止血和包扎。

“列车马上就要停靠南安站了，我们已经给就近的医院打了电话，等会儿一到站就有医生和护士接应你们。”列车长安抚众人。

宁小远和牧歌也回到位置上去拿行李，谷雨还在原地等他们呢。

果然，火车一停靠站台，马上就有公安和医生等在站台。警察带走了那两个大汉和宁小远他们回去调查情况，季北里和月白则跟着医生上了救护车。

南安是个炎热的南方城市，尽管现在是凌晨五点多，暑气却丝毫不减。

天已经微微亮了，途中有小商贩支起了早点摊。

不过月白现在没有心思去管那些早市风景，她所有的心事都跟她眼前这个人捆绑在一起。

季北里看着她的眉毛拧成一团，取笑她：“你看看你，老是皱眉，小小年纪皱纹都要出来了。”

说完还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春光明媚。

说到底她是担心他的，在意他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月白愠怒。

他收敛住了笑，眉眼温柔地盯着她看。

他的小月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总也看不厌。

月白一路上都在碎碎念：“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你能不能先考虑下后果再行事啊？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就这么意气用事。你这次只是伤了手，你看看你下次还有没有这么好运......”

听她叨叨叨，季北里也不恼怒，闭上眼睛假寐。

碍于有医生和护士在，他才一直听她的数落，不然他早就一个吻封住她的嘴了。

一直是月白在单方面地沟通，一旁的男医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帮着月白说话：“小伙子啊，你女朋友也是担心你才这么说的嘛，可不要觉得不耐烦哦。这么好的女朋友上哪儿去找？”

月白越说越委屈，快要落泪。

明明她刚刚还很冷静地告诉谷雨不要害怕的，现在想想刚刚季北里受伤流血的场景却后怕了。

季北里不是没有觉察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将她圈在胸前，对医生的话表示接受：“嗯，下次我会好好听取我的女朋友的意见的。”

医生作为过来人，脸上表现出老父亲般的欣慰感。

“你这个伤口太深了，我们需要清创和缝合。估计要缝三针。”医生到了医院之后拆开之前简单包扎的纱布。

里面的血液已经发黑结痂了，这一拉扯，又将血痂撕开，鲜血瞬间染红了纱布。

清洗伤口的时候，季北里坐着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月白却紧张得不行。

看着生理盐水一点点浸湿伤口，原本殷红的血痂被冲刷掉，露出一个肉洞和白生生的肉来。

“嘶~嘶~嘶~”

“我说小姑娘啊，受伤的人还没出声呢，你在这儿嘶嘶嘶的瞎叫啥呢？”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有些幽默，他替季北里清洗完了伤口，对着在一旁紧张得要命的月白说话。

月白赶紧伸手捂住嘴巴。

季北里也抬头，对上她那一双小鹿一样无辜地大眼睛。

季北里抿着嘴笑了。

真是一个呆萌的小丫头。

医生拿来了手术缝合的针线，征求月白的意见：“小姑娘，我现在要缝合伤口了，你要是怕呢最好还是先出去等着。你男朋友就会出来，不会超过十分钟。”

看着季北里的伤口，疼在她的心里，她就想陪着他。

季北里看得出来她的担心和紧张，劝她说：“小月亮你先出去等我吧。我很快就会出来，别担心。”

月白这才慢慢向门口挪去，内心还有些不舍。

医生看着这俩腻腻歪歪的活宝，感叹年轻是真好啊！

月白出去之后，医生问还没回过头的季北里：“就缝合三针，不用打麻药吧？”

？？？

他刚转过头来，医生就抓起他的手开始缝针了。

“啊！！！”他疼得死去活来。

医生按住他的手，一脸坏笑：“不是我说大英雄，你刚刚跟歹徒搏斗的时候被钢笔穿刺都没嗷一声呢，这么细根针扎一下你就嗷嗷叫。”

季北里内心一万匹草泥马飘过。

不是，这有麻药不用，何必遭那份罪呢？我又不是付不起医药费。

不过为了在月白心里留下一个完美的英雄形象，他决定还是要咬紧牙关撑过去。

决不能像个......

“嘶！”他的心理活动还没走完，又是一针。

“最后一针了小伙子，缝完你就可以跟女朋友回家了。”

于是趁他不注意，医生又是一针。

缝合完毕。

-

“走吧，回家。”

季北里抱着手走出来。

他的脸上还有着对那个医生深深地怨恨。

“你没事吧？你的脸色不太好？”月白担心地问。

季北里在心里诅咒那个医生，嘴上却很得意地说：“没事，别担心。”

月白想他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身体有些虚弱，所以才脸色差的。

她拉着他的另一只手说：“我们去吃早饭吧！吃完去跟牧歌他们汇合。”

说到牧歌，还不知道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刚刚宁小远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跟那两个大汉大打出手了？

两人来到一个刚出摊的早点摊旁边，点了椰蓉包和豆奶。

月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这个病号，什么事情都不让他做。

“你别动，我来我来。”她看到季北里要去搬凳子坐，干净制止了。

季北里要去端点好的早餐，月白也抢过去说：“放着，别动，我来！”

他记得之前他从楼梯上摔瘸腿那次，也是这么被她照顾着，不过他那时候是像个癞皮狗一样求来的。

而如今她却自动将他当成一个废物来照顾着。

他的内心甜滋滋的，他很享受这样的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