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烈龙皓好不容易才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不知不觉已经到深夜了。

把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案牍整理好，用力地伸展了一下身体，这才离开那坐了一天的皮椅，从他独有的办公室走出来。

看了看夜空，此时四周寂寥无声，皓月当空。

今天的事务太多了，有得忙，甚至忙得晚饭都是叫人帮他送到办公室来的，太久没有回来了，很多东西要等着他去审阅。不知不觉中就忙到了深夜。

这个时间大部分宗门的弟子都进入到了自己的冥想修炼之中。

烈龙皓也乐得享受这片刻的寂静。

安静地走在长廊上，内心也平静了下来。索性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他走出了林渊宗，目的地，是那他和自己的梦洁曾经呆过无数次的学院小湖。记得以前劳累过后，他们总会在那里谈笑风生，那里承载了他们最美好的时光，也许现在在那里，能找到一丝心灵的慰藉。

因为离得不远，加上四周无人，他便很快出现在了学院的那片小湖边上。

这熟悉的湖水依旧以看不到尽头的姿态流消着，它似乎在温柔的呼唤，又似乎用月亮的倒影诉说着轻语……一度让曾经的自己把这里当作是现实里的天堂。

以前自己再多劳累，身边总会有一个巧笑嫣然的身影，现在那道身影确实回来了，可是却不是像从前那般。

人要懂得知足，烈龙皓已经很满意现状了，只是不禁内心还有几分感慨。

借着这明亮的月光，烈龙皓看到不远处的湖边，有道熟悉的身影，她安静地站在那里，面对着平静的湖面。那月光撒在她的娇颜上，她却无暇享受沐浴，眼神涣散，似有水雾。

似乎她的内心并不像湖面这般平静。

烈龙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看着湖面有些入神，显然没有察觉到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人。

“怎么样？蔚然风这夜晚的美景也挺不错吧？”烈龙皓轻声道。

她全身震了一下，转过身来，眼中有些不可思议。

烈龙皓上前，手撑在护栏边上：“以前我有心事的时候也会经常一个人在这边，一年以前，那周围的那些柳树呀什么的都还没有，现在老狼他们越来越会布置学校了。心若那会儿你还在咱这个学校当了老师呢。”

王心若眼神迷离的看着烈龙皓，她也学着烈龙皓的样子把手撑在护栏上。

“在梦洁没有回来的那段时间里，你总是一个人晚上来到这个湖边发呆，眼神真是让人心疼，一站就是好久，那时你入迷的很，从来就没有发现过不远处的我。今天换我了，居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你。”

烈龙皓一阵心疼，原来以前王心若一直在背后默默关注着自己。

“我以为你的心境发生改变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晚上来到这边了，不应该在宗门里面好好的过自己的幸福日子吗？”

“心若，你知道的，我……”

“我当然知道，你不用说什么，我都明白的，我又不笨。”

烈龙皓脸上布满了苦笑。

“还记得当时在军营里，你对我说谢谢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你已经表达的很清楚，所以你不必有心理负担，都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有些东西只是我的习惯，而习惯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对吗？”

任有湿润的晚风吹动着自己的头发，烈龙皓欲言又止，他能感受到，自从她陪自己找到梦洁以后，她似乎就变得更加沉默了。

“其实那种亲自陪自己喜欢的人去找到他最爱的那个她的感觉，很奇妙，也很难以接受。”

烈龙皓满眼心疼地看着她。

王心若抬起头看向天上那轮明月：“当然，我可不是跟你抱怨，我做事是遵从内心的选择的，这也是我内心的选择，你放心。”

烈龙皓的脑海中浮现了，当时他们一起进入到那个酒馆之中，而那会儿酒精在她的俏脸上留下了一抹红晕。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个女子酒后俏脸的微红。

“或许是上天的一种安排吧，让我能够进入你以前生活的地方，你说如果我在你那个时候就认识了你，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烈龙皓叹息一声，心若真的是个好女孩儿，如果自己在认识梦洁之前认识了她，说不定……

王心若笑了，似一种嘲笑：“不，你还是不会的，因为你心里有她，从来也只有她。你向我们所有人证明过。”

一边说着，眼泪从她的眼角处流了出来。在晚上这种情绪敏感的时候，很容易触碰到人们心中最柔软的位置。

王心若哭，可是自己却没有勇气去拥抱她。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了，自己又怎么能再将她的情绪点燃？

她似乎也不需要烈龙皓的拥抱，往旁边挪了几步。她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望着前面水平如镜的湖面，朦胧的月光包裹着她的娇躯，身为高阶强者的她此刻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弱。

“心若……”

“对不起，我不该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的，今天情绪有些失控。”王心若收敛了一下哭腔，“这个时间你应该是才忙完宗门的那些案牍的整理吧？不去，好好休息。怎么到这里来了？”

“学院的这个小湖似乎是能治愈内心的，你知道的，她还没有恢复记忆，而我也还是一个人。这里的安静，有时候能让疲惫的身心得到安慰。”烈龙皓回答。

“嗯，感同身受。”

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他们知道此刻除了沉默，没有更好的方式能够缓解彼此内心的浪潮。

她的情绪似乎在她强大的内心下逐渐安抚了，脸上的泪痕变干涸。

“自从我们相遇之前的那件事情以后，我就像一只飞上天空的风筝，本应该在晴空万里的天空，享受着静谧的日光，可谁知飞上天空才发现，这里虽然有最温暖的日光，但也有比地面更加肆虐的狂风，更多的辐射和更冰冷的温度。不过还好，有一根线一直连接着地面，这才让我感受到了我是一个有归处的风筝。所以才能够凭借自身的坚韧去抵抗那些寒冷、摇曳和痛苦。”

烈龙皓朝王心若那边靠了靠：“林渊一直都会是我们的家。”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不会在某一瞬间想起我？”

“会，当然会。”烈龙皓几乎是脱口而出。

王心若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我经历了太多的离别，我很讨厌分开分别，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创立林渊宗的理由之一，我一直将你视为我的家人，如果你不在我身边，离开我了，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所以你千万不要离开，好吗？如果你是一个风筝，那我……”

烈龙皓想了想，又改口道：“那林渊宗就是死死拴住你的那根线，一根永远不会断掉的线。”

王心若噗呲一声，破涕为笑：“可能就是你这家伙的这股傻劲吧。我只是随便说说，放心。”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心若。”

“我不都说了吗？有些东西已经是我的习惯，而习惯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

“嗯，谢谢你心若。”

王心若摇摇头，脸上尽是苦笑。

……